当下诸人一齐护送芈月前行,公然以后再无不测,顺利到了少司命祠。
在他们身边伴歌伴舞伴奏的,是公族男女。积年来司命之祭,都是由这些具有王族血缘的朱紫向上天祷告祭奠,求少司命、大司命保佑,求家国安然,不受灾殃。
本来黄歇因不肯意与芈姝共舞,临时哄了宋玉代祭,现在情势已转,不消黄歇多说,宋玉晓得芈月的性子,自也不敢代替黄歇与她共舞,当下两人忙换回了衣服。
渐到序幕时,芈月和黄歇的舞姿慢了下来,但是一举一动,却更合韵律。这类迟缓,更显出祭奠之慎重、神灵之崇高。
芈月被逗笑了,顿时严峻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,道:“宋玉师兄当真不幸,被你如此消遣。”
芈月与黄歇吃紧而来,各自上了摆布两边的楼船。
两人目不转睛,相和而歌,联袂而舞,舞至一处,回身又各自相离,群巫唱曰:
唐昧自当年去了西北以后,这十几年来,还是第一次回郢都。不想刚到郢都,未入城中,便先在汨罗江边赶上了这场少司命大祭。
芈月惊魂甫定,退开一步,竟感觉双腿发软,黄歇赶紧扶住,芈月长出一口气,倚在黄歇身上低声道:“师兄,你如何来了?”
如果有人站在他身后,当可听到他在喃喃地念叨着:“天现霸星,生于楚国,横扫六国,称霸天下。阴阳相淆,杀气冲天……”唐昧抬开端,看看天,又看看江南,屈指算了算,长叹一声,想起当日此女初生之时,落水不死,于少司命阶下得救;本日却又以少司命化身行祭礼,算来算去,她的命数竟是更加混乱起来,令他倍感困扰。
入不言兮出不辞,乘回风兮载云旗。
黄歇便叮咛道:“留下两人措置。祭礼时候将到,我们先护送公主去少司命祠。”说着,转而对芈月行了一礼道:“公主,请。”
夫人自有兮美子,荪何故兮愁苦?
黄歇必定隧道:“是啊,你可晓得,少司命无处不在,她必然会庇佑着我们的。”
芈月低头想了想,道:“女葵曾经跟我说过,我刚出世的时候就被人偷出来扔到水中,本觉得我必然会淹死,哪晓得被水草缠绕而不沉,在水上漂流到少司命神座下,才被阿娘找返来。女葵说,那是少司命在庇佑我。我一向觉得,这不过是女葵牵强附会阿谀于我,但是明天此事兜兜转转,茵姊空落了算计,姝姊白费了尽力,谁晓得竟然是如许一个成果。现在我真是感觉,我是少司命特别眷顾的孩子。”
竦长剑兮拥幼艾,荪独宜兮为民正。
黄歇低声道:“我听闻本日乃是公主姝为祭,是以骗了宋玉代我去充大司命行祭,本想着你也是陪八公主来的,想来看看你。谁晓得见你们还没来,大祝焦急,派人来迎,我不放心便跟着他们来了。还好少司命庇佑,能够及时赶到。”
悲莫悲兮生分袂,乐莫乐兮新相知。
汨罗江对岸高台上,芈月和黄歇与男女巫祝们施礼如仪,直到人们将祭品都投入河中,才收剑相视一笑,无穷情义在眼中流转。
此时,是缠绵之至,亦是旷达之至。
芈月看着黄歇,心中欢乐不尽,笑容光辉如云霞。黄歇亦是看着芈月,自了解以来,从未见过她脸上有如此光辉的笑容,以及如此发自内心的欢愉神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