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?如何断呢?顾少顷想,从14岁那年元月到当今,她是他灰色生命里独一呈现的暖和,要他放弃这缕暖身的阳光,今后的日子如何熬呢?顾少顷想着,愈坐不住沉重的身子,起家对着正为他筹办施针的冯大夫道:“冯大夫,我待会再施针,罕昭被她姐姐带去了这么久还未返来,我觉着事情有些不对!我得去找她。”说罢,他不待冯大夫承诺,起家就要往屋外走,还未站稳,已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甚么?你说甚么?”海朱和韩妈同时开口,惊呼声不亚于一场撕声力竭的号令。
这香已有三年未点,现在被我点着,许是陈放太久的原因,竟在平淡中异化了一丝甜意,叫人忍不住多闻几下。只是,本该愈复苏的我,为何此时却眼皮越来越重,头重脚轻的,竟忍不住昏昏欲睡了起来!之前我也跟着祖母闻了很多,却从未生如此环境。想到这一点,我才俄然认识到,这香定是被人做了手脚,莫非祖母她白叟家……
顾少顷冷哼一声:“庇护?五个月前师姐说如许的话,少顷还会信赖几分,只是现在倒是大打扣头了。”
他记得当时父亲衰老的语气里流暴露浓浓的无法:“少顷,父亲不是逼你,你母亲去了二十年,我没有一时不在驰念她,我晓得你对小顾氏有冲突情感,乃至是讨厌,以是这些年始终没有抬她侧室的身份,可她毕竟为我生了你弟弟。但刘家那孩子……你们毕竟是有缘无份啊,老贺已然开了口,你莫非要我去和他抢儿媳妇不成?以是,少顷,在我们四人的干系中,老天也是站在我这边的。你和那丫头,还是断了吧!”
我痛苦的展开眼,用手捂着脸,不一会儿,那手也仿佛沾了血,变成了小丫头身上天青色的斑斓绣服。一会儿,那绣服也没了,摇身一变,成了昨夜桂树旁冒出的黑影儿,追着我跑上绣楼,举起了手中白哗哗的短刀……
四周沉寂了下来,昂首看着窗外的天气如洗,愈叫人想起了刚才。姐姐现在在做甚么?她会如何与世人解释我的俄然不见?是实话实说?还是……师哥呢?他会像昨夜一样出来救我么?另有世舫与海朱,他们会不会惊奇?韩妈又该如何?屋中的观音象神采庄严,明黄的坐踏刺着人的眼儿,我不由想,与我相干的这些人此时都做着甚么呢?
几株梧桐树早已星星点点落了黄叶,秋风萧飒,地上的叶子孤零零散在树下,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感,像是庞大的灰色地毯上缀着几片织金的花腔,给人耳目一新的亮然。
可我此时虽处清幽当中,却难为平和之境。一排一排的火光仿如暗夜中的萤火虫在面前闪过,屋内方才点着的沉水香出淡雅的甜味,祖母常说,沉香如定石,能沉在水底,故名沉水香。做人如果能心若沉水,万事将不再狼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