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赫煊点头踏进房门,看到病床上的张季鸾正在昏倒当中,已经瘦得只剩下骨架子。他把礼品放在床头,问道:“嫂子,季鸾兄一向没醒吗?”
很少有人晓得,常在报纸上写文章号令禁烟的张季鸾,实在本身也是个鸦片鬼。
“政之兄回重庆了吗?”张恨水问道。
重庆,西南病院。
陈孝侠说:“他也想戒,可就是戒不掉。”
“砰砰砰!”
“谁说不是呢,”张恨水点头苦笑,“半年前我还跟季鸾兄一起喝酒来着,没想到我去一趟南边,再返来时他就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号外!号外……”
张恨水固然是一介文人,但对国党派系斗争却看得很轻。
周赫煊说:“明天返来的。‘报界大师不如狗’这个丑闻暴光,让我们的蒋总裁颜面尽失,赶紧又派了一架专机去接人。”
“唉。”张恨水一声长叹。
世人大笑,皆赞其妙。
“没得治了。”陈孝侠黯然神伤。
周赫煊回想道:“我第一次与季鸾兄见面,便是在天津的茶社里,转眼就过了十多年。”
两人在病房坐了半个钟头,张季鸾还是昏倒,他们只能起家向陈孝侠告别。
陈孝侠说:“昨晚醒了一阵,说了些胡话。”
周赫煊点头说:“有收到傅斯年的信,但孔祥熙是打不倒的,我也懒得去费阿谁闲工夫。”
却说当年北平纨绔后辈多胡作非为者,一家报纸以“养不教,父之过”为题抨击。那次张季鸾、张恨水等人正在矢原谦吉家集会,张季鸾就说:“读此题目,使我得一联。上联曰:父之过,你们谁能对出下联?”
周赫煊摇点头。
“谁晓得呢,说不定他真的如许想。”张恨水连连点头。
拍门声响。
“周先生,快请进。”陈孝侠将周赫煊请进病房。
终究来了啊,周赫煊笑着慢悠悠往外走。
汗青上的张季鸾早在玄月份就病逝了,现在拖到十仲春已是可贵。他夏天的时候便已病重,《至公报》事件都交给副主编王云笙代理,前几天老蒋还亲身来病院看望过。
周赫煊不屑道:“孔令伟是狗脑筋我信赖,宋霭龄但是个聪明人。我经常去云岫楼跟宋美龄谈天,宋美龄受她阿谁大姐的影响很严峻,能在思惟上影响宋美龄的女人会是傻瓜?但她恰好让十几条宠物狗登机,都不肯挪出几个空位给政之兄,明显是目中无人的,或者说底子没把办报纸的当人看。”
张恨水道:“确切如此。前次我跟美国特使柯里先生有过交换,柯里先生提及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切。他当时住在孔祥熙家中,某天和孔祥熙会商中国的通货收缩。你猜孔祥熙如何说?孔祥熙说:中国哪有甚么通货收缩?都是无知小民不信赖当局,不把当局印的法币当钱用,这才形成法币贬值、物价飞涨。只要大家都认同法币,则必定币值坚毅,物价安稳。”
出去看望的是张恨水,他朝周赫煊点头打号召,又问道:“季鸾兄如何了?”
两人唏嘘着聊起过往趣事,聊着聊着竟然笑起来,实在是张季鸾的轶事让人捧腹。
两人喝茶谈天听戏,倒也轻松舒畅,就在此时――
“号外!号外!”
陈孝侠是张季鸾的第三任老婆,年青貌美,是五年前嫁给张季鸾的。张季鸾的第一任老婆姓高,暮年病逝;第二任老婆姓范,和平分离。前两位老婆都生不出来子嗣,张季鸾才娶了陈孝侠持续香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