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嬷嬷叹一声,见四仙桌上有才沏的茶水,遂倒了大半盏,交给春桃端着,悄悄走进屋,温声道:“二女人,喝口热茶润一润。”

杨萱神采立时变得惨白。

此情此景,与不久之前的那一幕何其类似。

夏太太为了给宗子留个后,调拨着夏怀宁弟代兄职。

杨桐猜出杨萱是因为有外男才避开,没再诘问,指着竹椅对夏怀宁道:“屋里闷热,这里还算风凉,且稍坐半晌。”

杨萱只感觉脸颊都要被捏碎了,终究撑不住叫唤出声,“来人,拯救。”

杨修文笑着展开手边两张纸,“这里有两幅,你感觉哪幅好?”

秦嬷嬷欲言又止,杨芷已开口道:“有些怕,特别有一阵儿,感受雷电就在窗前,顿时要钻进屋子里似的。”

孙嬷嬷刚强地将碗捧到她面前,“待会儿就冷了,奶奶多少喝两口,总归是太太的一份情意。”

带着浓烈油腥气的鸡汤顺着杨萱的齿缝灌了出来……

松萝先朝夏怀宁行个礼,笑应道:“二女人想请老爷画几片竹叶,在这里等了会儿。”

松萝近前将杨萱所用茶盅收走,又搬来一把椅子,重新沏了茶。

杨芷谨慎地避开地上碎瓷,走近前柔声唤道:“萱萱,萱萱。”

话到此,杨萱怎能够不明白,夏太太是容不下她了,可她不想死,遂紧紧咬着牙关冒死挣扎。

夏怀宁指着中间翠绿碧绿的竹叶,笑道:“摆布闲着无事,不如你我各画几竿修竹,等伯父返来指导一二可好?”

杨萱抬开端,大大的杏仁眼里溢满了泪水,少顷,伸开双臂抱住杨芷,“姐,我不想死。”

恰此时,又一道闪电自窗口划过,将屋内幕形照得清清楚楚,也照亮了秦嬷嬷的面庞。

杨桐赧然答复:“未曾,之前倒是见过父亲作画,只略微晓得点外相。”

春桃指指西屋,“女人刚才打发我出来,说想自个儿待会儿。”

是的!

杨萱重新梳过甚发换了衣裳,与杨芷一道往正房院去。

在她身后是端着朱漆海棠木托盘的春桃,托盘上青瓷茶盅袅袅冒着热气。

宿世,此生,场景渐渐重合起来,杨萱再忍不住,抬手掀翻了海棠木托盘,大声嚷道:“来人,拯救,拯救啊!”

杨萱苦夏,不太想喝,便随口道:“先放着吧。”

两张纸上画得都是竹。

春桃支吾着说不出来。

少顷,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墨黑的天空,几近同时,惊雷滚滚而至,轰然炸响。声声响且脆,仿佛就在耳边似的。

她永久忘不了这张脸。

“嗯”,杨萱承诺声,“我没进屋里,就在院子里等着。本来是想请爹爹帮我画几枝竹叶,我要给大哥绣只扇子套。”

秦嬷嬷朝春桃使个眼色,两人捡起地上碎瓷片,悄悄退出门外。

杨芷闻声自东屋出来,瞧见春桃手中碎瓷,冷声问道:“笨手笨脚,如何服侍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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