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爷的眼睛亮了,却抬手掩嘴,连咳了好几声:“这河工的事,不在我手里,倒没留意。”
“银子在这里!”秋万年竟真从怀里摸了一叠银票子出来。
“足下是?”那笑容让李老爷极是舒坦,这话就客气多了。
“这事搁老爷手里,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!”秋万年更欢畅,“小的碰到老爷,那就是碰到了大朱紫!”
“瞧你这德行,还真相只癞蛤蟆。”小高高低打量着李思明,不客气的评价道。
李老爷眉头微皱没答话,虽说结成了后代亲家,可宋侍郎还跟畴前一样不冷不热,这让贰内心没底之余,也很有几分不快。
酒过三巡,秋万年挥手屏退诸歌伎,挪着椅子往李老爷身边靠了靠,“宋侍郎跟老爷是后代亲家,老爷现在在工部,不说一言九鼎也差未几,外头人都说,这工部,老爷也就排在韩尚书和宋侍郎以后,是第三把交椅呢!”
“你不懂!”李思明眯缝着眼,满足的长叹了口气:“刚才蹲在她窗户底下,我一想到她就在隔壁,就跟我隔了一层窗户纸,捅破窗户纸我就能看到她,那感受……那表情……啧!”李思明舔了一圈嘴唇,闷在胸腔里的笑声听起来镇静极了。
在人家女人窗户底下蹲着,这话说的太鄙陋太含混,偏李思明这一脸的凝重,仿佛他正在议论的是第一等的军国大事。
“不晓得小的有没有福分请李老爷到前头摘星楼小酌几杯?小的另有些情意想贡献给李老爷。”秋万年最后一句贡献,让李老爷眼睛一亮,捋着髯毛用心沉吟了半晌才点头道:“这是你一片诚恳,如何好不去?”
被钱逼进死胡同的李老爷现在听到银子两个字就想亮牙咬一块下来,哪受得了秋万年这几句话的引诱。
“甚么买卖?”李老爷精力了,他穷的都快咬人了!
李老爷两眼放光死盯着那一迭银票子,冲动的眼泪几近落下来,手指跳动,抬手就要抢过来。
秋万年将李老爷让进摘星楼雅间,叮咛茶酒博士,尽管拣特长的摆上来,没多大会儿,几个茶酒博士就摆了满满一桌,又送了瓶三十年的玉泉酒,照秋万年的表示叫了几个斑斓的歌伎出去。
“小的是秋丰商号的店主秋万年,李老爷守牧汶水县的时候,对鄙商号多有照拂,小的感激得很,客岁传闻李老爷高升回京,小的就一向掂记,不晓得小的有没有福分碰到李老爷,没想到这么巧,竟然真碰到了!”秋万年脸上除了感激,就是钦慕,看的李老爷舒心爽气,捻着髯毛对劲洋洋。
“城外的护城河,另有汴河,五丈河、金水河、蔡河,照定规,每三年疏浚大修一次,来岁恰是第三年,这河工……”秋万年拖长声音,话里溢出的满是银子味,“那就是金山银山,我们也不求多,只要能拿到一段,就够吃个三年五年了!”
“老爷一来忙,二来,老爷如许的清雅之人,哪会留意这些?照积年端方,这疏浚的差使,都是在这一阵子分拨出去,出了正月就得完工呢,传闻……”秋万年嘿嘿笑了两声:“这差使是宋侍郎管着呢,分给谁不分给谁,就是他一句话!”
“那里那里!”酒醇美人软,李老爷已经有七八成醉,被秋万年阿谀的对劲洋洋。
“这银子?”李老爷这会儿没心机听阿谀,他只掂记取银子,只想从速拿到银子,从速把银子砸在那帮子要帐的王八东西脸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