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丞相寂然地朝着云齐帝拜了三拜,摘下官帽,脱下官服,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反光的玉石地板上,流着泪欣然道,“老臣的确介入过……”
“你不平?你觉得朕不晓得,你对朕措置郭潘之事心有不满,朕之前念在昔日情分上,老是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现在你倒好,更加胆小妄为了。”
老臣日日夜夜为圣上分忧,平徽州,定北疆,安抚南城,老臣从未懒惰半晌,现在才六十不到,早已华发丛生,皱纹横生……”
老臣有罪,不该上个月以巡查为由,剥削平叛徽州雄师军饷;老臣有罪啊……”
他说完这些后,仿佛下定了决计,一字一句地细数起多年的罪行来,“老臣有罪,老臣不该在云纪一八七年夏季寒灾贪腐青川城赈灾款物;
柳丞相乃圣上伴读出身,情分不普通,圣上若要饶他,不管再多罪恶,无需别人多求,最后也会安然无恙。
一条条罪证从柳丞相嘴里念出来,让人感到触目惊心。
就连家中母亲病重也未曾放下担子,那三年丁忧,恰逢圣上需求老臣,老臣秘不发丧,到现在母亲都未曾入土为安。
他苦涩地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更深了。
云齐帝走到了柳丞相面前,额前的玉流苏晃了晃,他叹了一口气,“现在云朝内忧内乱,偏生是你于朕危难之际做出这等事来,那一箱子罪证看得朕一夜未眠,朕只问你一句话,户部你到底有无介入过……”
柳丞相的眼睛扫视了朝堂一圈,几近统统昔日同他交好,为他马首是瞻的官员都低下了头。
“既然柳丞相的罪证已经证据确实,想必青川赈灾贪腐案的受害者也能够沉冤昭雪了,还请圣高低旨,让那枉死的西眷裴氏五十六口族人,以及放逐的一百三十余口族人,规复明净之身。”
没有一小我敢站出来。
他坐回了龙椅上,闭上了眼睛。
“贪墨纳贿,剥削军饷,结党营私,中饱私囊,就连朕之户部,尔也能介入出来,怕是朕再晓得晚一些,这江山都该换人来做了吧。”
程亦看着面前风烛残年,衰老衰颓的柳丞相,就像是看到了本身的将来。
那股无形的威压,压得众官员喘不过气来,过了一会儿,云齐帝睁眼正想说退朝之时,裴文风站了出来,手持玉板道,“圣上,微臣有事要奏。”
柳丞相大喊不敢,他痛哭流涕道,“圣上啊,老臣十余年矜矜业业,勤勤奋恳,未有一日迟误朝政。
其他官员纷繁出列道,“臣附议。”
云齐帝听后,脸上晦涩不明。
柳丞相伏在地上,沉默不语。
云齐帝一听功不成没四个字,眼神变了又变,他站了起来,声音进步了几度,峻厉攻讦道,“怎可罔顾国法,抄家灭族都不为过!”
朝堂内一片寂静……
裴文风眉头一皱,他手持玉板,站在原地如同寒松。
程亦见云齐帝点了点头,立马大声唱道,“准奏——”
第二天,金銮殿。
“朕的肱骨大臣,左膀右臂,柳丞相来讲一说吧……这些弹劾奏疏都是如何回事?”云齐帝将一摞奏疏扔到了柳尹面前,坐在龙椅上用手撑着额头。
半晌后,“咚”的一声,柳丞相竟是体力不支,已经磕晕在玉石地板上了。
柳丞相说完后,抬首死死盯着裴文风,那眼神像是要将他撕碎普通。
柳丞相此话一出,便是拿云齐帝刚接办云朝时,他帮云齐帝力排众议,安宁朝堂之类的昔日情分来讲事,意在让云齐帝念在柳丞相曾于年青时,帮云齐帝稳固帝位,剪除异己的份上,网开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