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牧斋公,你究竟是何意?”
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翻开轿帘,史可法正了正衣冠,大步走入了钱谦益家的大门。他是这里的常客,是以门房并不禁止。一见他来便去通禀。他走过影墙照壁,穿过第一进院子后,便看到钱谦益领着几名清客幕僚出来相迎。
“这话老夫就有些不附和了,俞济民至到现在,尚未有甚么真正大逆之举,固然不承认福王,但是……我们不是对福王也不大承认么?”
“但是俞济民狼子野心,已经昭然若揭!”
街头巷尾里都是报童们的喊声,一个个都喊是声嘶力竭。史可法听得心中烦躁,翻开轿帘,向着跟从的差人道:“这些报童是如何回事?”
史可法是在逼他表态,史可法想禁的,并不是鞭炮,而是百姓的欢乐,或者说,在这个荡漾如麻的期间当中,百姓少数能让本身舒缓喜庆的感受。说得更明白一点,就是史可法不肯意百姓为俞国振的胜利而欢畅,不肯意为中原的胜利而欢畅。
“如此,牧斋公是附和晚生所议之事了?”
听得提起鞭炮,钱谦益眉角微微掀了一下,看着史可法笑了起来,待史可法说完,钱谦益道:“那道邻是如何回应之?”
“那西番说道,他们西番如何也弄不明白,鞭炮既制造让人不堪忍耐之噪声,又产生无数碎沫渣滓,浑浊氛围,乃至炸伤人身,可为何我们大明百姓却还乐此不疲,动辄燃放。”
“快报快报,大汉奸吴三桂在京师被击毙,京师已经光复!”
这些报童所发卖的,就是中原体系下的两份报纸:《民生速报》与《新襄日报》。两年之前,金陵曾经制止出售过这两份报纸,但当来改过襄的舰队在金陵港口上转了一圈以后,这纸禁令便立即被拔除了。而后金陵曾经运营在江上择险要之地修建炮台。但是炮台常常到了一半。便有中原的舰队来此,明文公告让修建者分开,他们派兵登岸将炮台拆了。如许三番以后。金陵小朝廷也明白,他们底子挡不住俞国振的军队,能做的就只要一个字:忍。
“哼,驱走,驱走!”
“晚生感觉那西番说得有理,鞭炮有百害而无一益,百姓愚顽,燃之不过是要喜庆一番,然辄喜庆之事,玄之又玄,只为这玄虚之感受,便要做这可见可嗅之渣滓,实是损人而害己。是以晚天生心向朝廷发起,不准鞭炮,不知牧斋公觉得如何?”
“牧斋公!”他这不温不火的模样,让史可法几近要掀翻茶桌了。
街道上满盈着鞭炮的味道。那是中原军大胜的动静明天传到以后,很多百姓自发燃放的。史可法嗅到这类气味,心中不免有些悲惨。
不知为何,那句诗句呈现在他的心。
说到这,钱谦益向前凑了一点,抬高了声音:“如果俞济民仍对先帝怀有敬爱之心,情愿就此立足止步,那么大明鼎祚尚可持续,此后我大明与俞济民的中原之争,便是一种非战之争。只要君子在朝,天子圣明,修仁义,讲礼节,何愁争不过俞济民?”
“牧斋公,我来此时,嗅到金陵城中尽是硫磺之味,想是昨日鞭炮而至,过了一夜尚未散去……这令我想起前些光阴见一欧人时那西番之语。”
钱谦益接下来讲了甚么话,史可法没有听清楚,因为就在这时,外头又是一阵雷鸣般的鞭炮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