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都用半生的汉话道:“王女君,我等这住处虽粗陋,却有大把胡桃,另有干蒲桃!比外头食肆好,归正你又不喝酒!”
“先帝体恤百官常日辛苦,特许端五让家属也入宫玩耍,算是亲民之举。”杜焘瞅着天子,道,“依臣所见,陛下身为天子,未去过也实在说不畴昔。”
“不必,我现在就去。”徽妍说罢,自去镜前梳理,随后出门。
她搬出戚氏,王缪也不好再说甚么,才要走开,俄然想起甚么,道,“是了,你才去大鸿胪府不久,李绩便来了。不过我说你去了官府,他便也作罢了,给你留了书。”说罢,从袖中取出一片翰札,递给徽妍。
“女君?”司马楷看着她,神采体贴,“本日女君似不适?”
杜焘不解:“那……”
王缪见她怠倦,道,“你还是歇一歇,他日再去吧。”
世人晓得是徽妍给了他们三匹骆驼,还与他们合作卖货,都围在中间,猎奇地看着她。
“你真要回弘农过端五?”送走司马氏父子以后,王缪问徽妍。
天子倚在凭几上,灌下一杯酒。
徽妍讶然。她本觉得这商旅也似别处普通,李绩是仆人,其别人不过请来的帮手,这么一说,却仿佛不是了。
“陛下这是天热,心火太大。”医官道,“又疏于安息,故而生了口疮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徽妍惊诧地看向王缪。
“食枭羹便可止奸除恶?”天子嘲笑,“那董、李之乱是如何来的?”
本日产生了太多事,徽妍几近将李绩这事忘了。
莫名的,那句话又在心中浮起,徽妍有一瞬恍忽。
是啊,她被迫去匈奴八年,返来获咎了天子,还不顾身份,偷偷去经商……或许她这般人,看起来的确是不知好歹,人间少有呢。
说了些祝贺保重的话以后,徽妍也未几担搁,告别拜别。
可王缪俄然拿着一块木牍来,对劲洋洋地递给徽妍,“你看。”
他想问是谁,但是天子不说,一向与他喝到酩酊酣醉。恰好天子比他酒量还好,第二日,杜焘醒来以后,已是晌午,而天子一早就回了未央宫上朝,再见面的时候,天子像个没事人似的,杜焘也不好再问了。
徽妍道:“可母亲想我归去……”
杜焘道:“陛下,不去恐怕不当。百官食枭羹之意,乃是警示勿为奸恶,尽忠陛下,畴前先帝亦亲身主持,宴上,百官家眷皆云集,陛下……”
“还不明白?”王缪嗔她一眼,将她手里叠着的衣衫拿走,“母亲都说了,不急着归去,端五那日,你要随我等入宫!”
杜焘无法。天子自幼就不喜好枭羹宴之类要一本端庄施礼的场面,能避则避,竟然连这个都不晓得。
不知是不是真的伤了风,徽妍当夜,有些头疼。
王氏众后代,只要王缪在长安,戚氏早已将司马家这边的事交与了她去办。王缪天然晓得母亲想尽早将徽妍婚事办好的心机,现在司马融亲身上门来奉告媒人提亲之日,王缪喜不自胜。
“这是我上回在西域得的,不贵,但感觉都雅便买了。”李绩挠挠头,“那些贩子说,虎魄有精气,可保安然。”
“怎会娶不到?”杜焘压住天子的酒杯,啼笑皆非,“天下都是陛下的,一道旨下去,何人娶不到?”
世人皆惊奇,笑起来,徽妍赧然。
不久,契书的内容便敲定下来,两边均无贰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