辣椒婆是这岛上的元老,救过统统人的命,说话天然是最有分量的。

语桐娘嫁到吴家的时候,只要戋戋一抬嫁奁,最值钱的物件儿便是一支银包玉的簪子。银是粗银,玉也不是甚么好玉,倒是语桐外祖母传下来的。

辣椒婆体味沐兰,心知她不会无缘无端跟嫣红争竞。再说东西是沐兰劳心劳力寻返来的,合该由沐兰做主分派,因而沉声地开了口,“嫣红,拿出来!”

没被后娘抢了去,也没被官船上的差婆搜了去,最后却丢失在了海里。

回回绝望而归,她已经不抱甚么但愿了,没想到本日下海竟捞到一支簪。

刚才这又急又冲的模样儿,倒是头一遭。

嫣红笑容僵住,嘴角抽动着,神采变得丢脸起来。

嫣红多数也是不信的,不然又怎会得过且过?可她内心并不是没有筹算的。

“给我。”沐兰语气重重地截断她的话茬,眸色冰冷瞬也不瞬地盯着她。

这一支是金包玉的,虽有些破坏,还是能瞧出做工非常邃密,明显不是语桐丢掉的那一支,只式样跟语桐描述得差未几。

嫣红犹自嬉皮笑容,“不就是一支簪子吗?给了我又能……”

在岛上既不当吃又不当穿,别个不奇怪,都叫她网罗了去。离不离得这岛且不说,万一能离得呢,这些可不就是吃的穿的用的,现成的活命钱儿吗?

沐兰和张氏一个抚胸,一个捋背,好不轻易才叫吴语桐止住了咳嗽。

沐兰经常把分开守贞岛的话儿挂在嘴上,不时承诺这个,不时承诺阿谁。并非她爱空口说大话,她是怕自个儿丧失斗志,今后浑浑噩噩下去。更怕辣椒婆她们自暴自弃,哪一日想不开就走了杨氏的老路。

“闭嘴。”沐兰冲嫣红怒喝一声。

颠末多次摸索,沐兰现守贞岛处在一个庞大旋涡的中心。无数的东西被卷进旋涡,随海流堆积到守贞岛四周。多数是砂石、海藻和鱼类的骸骨,亦不乏人们遗落在海中的物件儿。

对六个大活人来讲,一桶米实在太少。她们不敢豪侈地煮成米饭,只每日在菜汤里撒上一把,尝个米味儿罢了。

语桐娘很宝贝这簪子,常日里舍不得拿出来,只年节戴一戴。她人没了,这簪子便落在了语桐手里。

赶上运气好,还能打捞到从沉船上漂流过来的平常用品。几个月前沐兰便寻到一桶米,装在密封的涂漆木桶里,捞上来还是干爽的,让断米多年的辣椒婆几个又吃上了米。

然大海茫茫,找一支簪子同找一根针没甚么别离。或许沉到海底,或许被吞进鱼腹,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。

布头洗一洗,拼接起来做衣服鞋子;瓶瓶罐罐挑好的当家什用,不好的砸碎撒在谷地四周,能防野兽;鱼骨头磨了当针,破铜烂铁融了打东西……

嫣红撑不住了,伸手将那簪子取出来,狠狠地拍在沐兰手里,“给你,给你,一支破簪子,当谁奇怪呢?”

大师应一声,自去歇息。睡到半夜,又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了来。张氏摸索着点了灯,瞧见吴语桐满嘴是血,吓得叫了一声“娘”。

剩下的东西遴选遴选,能分的分掉,不能分的便临时搁起来。

扭身到里头的树桩凳上坐下,一面哭一面念,“我的命怎恁苦啊?一个两个都欺负我,倒把个窑姐儿当作宝……”

“语桐姐,这个给你。”沐兰将那簪子放到吴语桐手里。

Tip:拒接垃圾,只做精品。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。
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