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忙起家说不敢,是她们来早了。又纷繁举起茶盏,陪她饮上一口,才又受宠若惊地各自落座。
先帝是个实足的薄恋人,对嫔妃也好,对后代也好,都从未支出过至心。宠嬖薛慧,也不过是多犒赏些东西,偶尔叫她入宫伴随用膳罢了。
“提及来,解家女人这是头一回露脸儿吧?”许翰林的夫人才刚落座,便同身边几位平故旧好的夫人会商起来。
薛慧在场,世人说话愈发字斟句酌,唯恐说错了甚么,在其别人跟前落脸还在其次,给成宣长公主留下不好印象才叫丧失。捡一些不痛不痒的趣事儿聊得一阵,才又听到外头传来通报声,竟是安老太君祖孙和常夫人一同到了。
沐兰忙敛衽下拜,“沐兰见太长公主……”
常夫人也不推让,屈膝一福,“那臣妇先谢太长公主。”
有见过解国公府的,同沐兰的面貌对比一番,不由感慨血缘的强大与奇妙;没见过解国公的,不由在内心猜度,那名震天下,唬得魏军闻风丧胆的解国公该生着如何一张阴柔病弱的脸?
都是有身份的人,背后嘀咕嘀咕就算了,人前自是要顾着面子,不能论人是非是非。梁夫人说的本是场面话,并无正话反说的意义。听在故意之人耳朵里便多了几分深意,闻言或低头抿嘴,或拿了帕子、茶盏遮住嘴边的笑意。
安老太君和常夫人双双上前见礼告罪,“……叫长公主久侯,实在该死。”
她们都是踩着时候过来的,天然算不得迟来。薛慧一手一个,将二人扶了起来,含笑嗔道:“我是等不及要见你们,哪儿是要抉剔你们?你们行如许大的礼,是用心跟我见外呢。”
众女眷举目望去,见薛慧和阎静萝二人手挽动手,裙幅交辉地走来,感受她们不似母女,倒像是一对密切无间的姐妹。
民气所向,加上薛辽的宠任,公主府在京中的职位现在已是无人能及。便是安老太君如许澹泊的人,也不敢怠慢分毫。
就在世人因沐兰的面貌心机各别之时,门外俄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。
等诸位夫人携了长辈大礼拜见过,分宾主落了座,薛慧便笑着报歉,“本日有这很多高朋光临舍间,唯恐怠慢了,打扮打扮费去很多工夫,叫诸位久等了。我先以茶代酒,给诸位陪个不是。”
这些年来,她大要上循分守己,从不掺杂皇子之间的争斗。公开里则拉拢那些不满朝廷和先帝的朴重之臣和有志之士,往三省六部、宗正院乃至天牢安插人手,尽己所能来庇护薛辽和常怀远。
薛慧回到公主府就小产了,更是以亏了身子,今后再难有孕。经了此事,她也完整看明白了,她在先帝心中底子没有分量。所谓的宠嬖,所谓的父女之情,不过是他拿来弥补空虚的又一项消遣罢了。
薛慧忙放动手中茶盏,领着阎静萝和众女眷迎出门来。
“莫要多礼。”不等她福~下身去,薛慧便将她一把扶住了,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,见她端倪开阔,琼鼻樱唇,于女子的美好当中透着一股子疏朗的豪气,正应了将门虎女之说。
同安老太君便客气很多,问过安老太君的身材状况,叫阎静萝上前见了礼,这才将目光投向静肃立在安老太君身后的沐兰身上,“这便是绥川郡主吧?”
“哎呀呀,这可真是高朋迟来啊。”才打了照面,薛慧便眉开眼笑地号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