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老太君没将他们一家子接到府里去住,安庆中也感觉很没面子。只不过同老婆唱反调成了风俗,于氏说东,他偏要说西,“你嚷嚷甚么?这事儿还不是怪你?
红玉只当她不肯再说这件事,悄悄地叹了一口气,正要退出去,她却忽地开了口,“红玉啊,你可晓得我现在最怕甚么吗?”
赁得了屋子,又给雇好了车,还扯住她紧着念叨,说从家里带来的那点子川资都花光了,就差挑了然说叫她帮着结算住堆栈的钱,再给些银子花消了。
她总忍不住去想,万一是骗局呢?万一这个解家先人是冒充的呢?
红玉恍然大悟,本来安老太君早就做好了两手筹办,要拿安庆中一家给沐兰练手呢。这么着便没甚么好担忧的了,一口气吁出来,“夫人贤明。”
红玉觑着她的神采踌躇半晌,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,“夫人,堂侄老爷一家……您有甚么筹算?”
安庆中人在病中,本就心烦气躁,叫她吵得额角一跳一跳地疼,提及话儿来也没有好声气儿,“便是这四周通风的破院子,也是人家出钱给赁的,你说这话儿负心不负心?”
安老太君眼睛凝在经籍上,久久没有言语。
安雪抱着糕点盒子大快朵颐,瞧见于氏过来欢畅地喊一声,“娘,姑祖母家里的点心真真好吃,咱还能再去吗?”
她也算是阅人无数,就没见过比于氏更会哭穷的。赁屋子就不说了,诊金才几个钱,也推三阻四不肯往外掏,连抓药的银子都是她给拿的。
当初如果一块儿去拜见姑母,会出如许的差子?”
安老太君笑一笑,“财帛不过是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死不带去。若能够焐热民气,花多少财帛都是值得的。”
安庆中撩起火来又压不住,干脆往床上一倒,阖了眼装死。
非叫我装着病得短长,待在堆栈里动不了。赶上丧事霉三年,你也不想想,哪个乐意把要死的人接到家里去?
“如果焐不热呢?”红玉见地过于氏是如何行事的,对那一家子实在没甚么信心。
红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题目问得一愣,还来不及回话,她便自问自答了,“我最怕的是,等不到沐兰能够独当一面便放手去了……”
安老太君晓得她想问甚么,“不管如何说,都是连着血脉的。若放着不管,叫他们嚷嚷出去,面儿上总归欠都雅。”
“夫人说的这是甚么话儿?”红玉忙道,“您还年青着呢。”
“说是消渴症,先前调度不当,激发了中风。大夫给开了方剂,叮嘱多食梨果。”红玉先答过安老太君的话,端起凉茶喝了两口,将其他的事情也一并禀报了,“依着夫人的叮咛,在九道街给他们赁了一个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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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老太君摆了摆手,表示她不必再说,“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有我在,还能借着国公府的余威帮她遮遮风挡挡雨;没了我,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,还不叫人欺负了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