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说人老了不免有些小孩子心性,魏禁现在就很想对早已过世的叔父说上一句,侄儿我就是走上去的,从都尉到都督,凭着军功一步一步走上去的,虽说现现在老了,走不动了,但还能再坐一坐,算不算给我们老魏家灿烂门楣?
孙少堂无法道:“那我随您一起回帝都。”
魏禁靠在亭台的廊柱上,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,昏昏欲睡,他缓缓闭上眼睛,心底揣摩着将来致仕以后,不去西北那苦寒处所,也不在帝都这滩浑水中持续搅合,去江南不错,再者蜀州也行,是个养老的好处所。
这句话一点也不错,十年逐鹿的第一场大战就是萧皇南征蜀州,而在天下大定几十年后,蜀州边疆仍可见烽火烽火。
这场蛮族兵变早在承平十九年的时候就初见端倪,只是因为当时蓝韩党争减轻,朝廷未能及时发觉应对。承平八年,南疆蛮族进犯蜀州,导致蜀州局势腐败。承平十年,前军左都督战死,次年多数督魏禁集结陕州、豫州、燕州、湖州四州都批示使司十二个正虎帐之兵力,总计十二万雄师驰援南疆前军,并亲身坐镇蜀州弹压南疆蛮族兵变,也是在那一年,还是郡王的萧白以都督佥事之职跟从魏禁挞伐南疆。
大齐朝廷有个不成文的端方,文官称“公”或“相”,武将称“公”或“帅”,魏禁,字文则,故称文帅。
可那是个乱世啊,各处是军功,只要有本领,就不怕没有出人头地的机遇,在那次南征蜀州中,他亲率五千人马,冒死偷越阴平,绕过天险剑阁,连下三城,使得剑阁成为一座孤城,最后只能开城投降,可谓是一战成名。
自承平十四年以后,南疆再无大战,厥后的几次战事范围都不算大,不过魏禁还是暂领前军左都督之职坐镇蜀州锦城。
孙少堂不再说话。
魏禁一瞪眼,斥道:“混闹,我走以后,你就是代前军左都督,没有陛下旨意,如何能擅离职守?”
或许是因为人老的原因,老是喜好回想畴前。
此时的前军都督府中很乱,丫环、仆人、亲兵进收支出,将各种产业搬上马车封好,此地仆人魏禁则是独坐在一方亭台中,望着这副慌乱场景,怔然入迷。
就在半睡半醒之间,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唤道:“文帅,文帅。”
来人乃是多数督府都督同知孙少堂,当初跟从魏禁一同入蜀,在这儿一待就是十一年,算是魏禁的亲信亲信。
厥后徐林奉大郑神宗天子旨意讨伐萧皇,兵败归降,魏禁也就稀里胡涂地成了萧皇麾下的人马,当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,掌兵不过几百人,实在算不得甚么,如果个承平风景,苦熬几十年,能爬到一个都统位子就差未几就到顶了,然后再带着一个杂号将军的勋官致仕,哪会有本日这般权贵。
承平十三年开春,大齐官军在多数督魏禁的带领下转守为攻,出蜀州,挺进南疆,扫荡各路蛮寨,蛮族不得不一退再退,龟缩入十万大山,及至承平十四年,魏禁率军返回蜀州休整,萧白也奉旨回京,开端执掌兵部。
魏禁作为武官第一的多数督,名义上总掌天下兵权,不过因为五大左都督自成体系的原因,若无陛下明旨受权,多数督很难有亲身领兵的机遇,再者魏禁年纪已经很大了,卸甲告老就在面前,这个多数督迟早是其别人的囊中之物,如果不出不测,这场持续了十一年的南疆战事应当是他最后一次亲身领军,实在如许也好,他起家于第一次南征蜀州,最后一战也给了蜀州,起于此也终究此,算是善始善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