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牢城营里的犯人已经风俗了差拨时不时地抽打,那么刚进营门的王子墨则吓得魂不附体。想她一个临安府出身的文弱之人,虽遭受监狱之灾,可南边水乡到底文气鼎盛,教养普民,上至府尊老爷,下至衙役差吏,手腕总要暖和些,放逐路上千辛万苦,不过伴随而来的差役被家里使了银子,这一起行来王子墨未受折磨。
江南水乡常有犯人入营,不过来这里的多是穷凶极恶之辈,观王子墨肥胖白嫩怯懦如鼠,如何看也不像是作奸不法之人。
时年绍兴四年,北方金国咄咄逼人,欲取南宋全境之地,然韩世宗镇守建康、镇江,岳飞光复襄阳,又有吴阶于兴元府誓死抵抗金国雄师,南宋虽有力北伐,自保尚能对峙。
王子墨昂首见差拨对她使眼色,赶快装衰弱答道:“夏季盛暑难耐,行路悠远,小的不慎传染热病。”
王子墨见差拨别有深意的目光,咬牙又摸出了三两散银,恭敬地说道:“大人,小的本日初到贵宝地,想请众位喝杯水酒,烦劳大人筹措。”
差拨走了,王子墨整小我都虚脱了,顾不到手上的伤,伸进包袄中又摸索银子,这一下近二十两砸了出去,眼下所剩未几,这内心的忐忑,也未曾因为打通枢纽而放下。
差拨得了话,非常欢畅,抖着鞭子,带王子墨进牢房。
王子墨从承担里摸索很久,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银锭,恭敬地放在桌案上。
谆谆叮嘱不竭在脑中反响,王子墨双眼红十足的,承担里的银子,一半是她大哥给的,另有一半,是老婆砸锅卖铁筹的。
一番奏对过后,官营相公淡淡地问道:“王二,可曾有病在身?”
“这是都给我的?”差拨见案上两个银锭,大的十两,小的五两,诚意实足,不由浅笑着问道。
王子墨闻言,不由内心打鼓,但见差拨闲逛着皮鞭子,她也不敢扯谎,实话道:“小的为工程修建账房管事。”
王子墨看着这一幕,悲从中来,被连累放逐已是不幸,而这两年的监狱生涯,她怕是熬不过,她死在这里倒也罢了,可家中另有妻女等她归去,她若死了,她们孤儿寡母如何活得下去!最为关头的,若她的身份被拆穿。。。。。。
胡思乱想了一阵子,阿谁执鞭的差拨便出去了,鞭子上还沾着人血,吓得王子墨忙昂首:“小的见过差拨大人。”
想那盐官县,六房当中的工房出了岔子,连房中书办都被连累,这内里的水、很、深哪!
“差拨大人活命之恩,恩同再造,小的这条命便是差拨大人的,今后当以死效之。”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以往她就是平头百姓,获咎不起官人,眼下更是戴罪之身,到了这牢城营里,存亡全凭别人做主,不如把话说得标致些,本身也好少受些罪。
隆冬的牢城营里,铺天盖地是光着膀子打铁制兵的卤莽男人,又有凶暴差拨小牢子,那高高的营城墙挡住了内里的花花天下,城墙当中如人间天国,就她这皮光肉滑的小白脸,那里能住得下去!
兴元府牢城营
差拨见王子墨长相清秀,举止有理,口齿清楚,说话甚有层次,面色便缓了缓。不过在这牢城营待了半辈子,王子墨话中藏话,差拨还是很清楚的。
一鞭子抽在王子墨胳膊上,一下子就破皮入肉,王子墨额头盗汗直冒,有惊吓,有疼痛,汗如雨下,却不敢抵挡,不断地叩首告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