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墨了解蒋尚培的表情,冷静走远,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,避开地上的尸身。
王福来双手接过,细心瞧着,发明上头有三家人,包含张掌柜在内,一共十几口,都是王子墨的亲信,送这些人回盐官县,倒不是难事,只不过王子墨的心机,让王福来好一番猜想。
春花楼白日是不做买卖的,不过王子墨身为彩盛庄的当家人,却能被老鸨子亲热地迎进楼里。谁让彩盛庄的料子好呢,谁让彩盛庄的绣娘裁缝无能呢,人靠衣装,女人们穿戴彩盛庄出品的衣服,可不是要闪瞎恩客们的眼,眼都瞎了,心还能不动,银子还能不飞进楼里。
蒋尚培不是王子墨如许的贩子布衣,他是饱读诗书有着激烈爱国之心的文人,他有文人的骨气,信心,看着如许的惨烈场面,他如何不痛心疾首,但是他没有才气窜改南宋疲弱的近况。
牢城营空了大半,守城将士亦伤亡惨痛,王子墨看着城墙上的尸山血海,脸上没有任何神采,安静地批示着牢城营里残剩的犯人打扫疆场。
王子墨随便翻看了帐本,对劲地点头道:“张掌柜辛苦了。”
此次金兵打击极其狠恶,不吝代价,吴阶吴大帅仓猝抽调两万兵力援助兴元府,关将军更是拉了牢城营两千犯人帮手守城。犯人虽是勇武斗狠之辈,但绝大多数没有受过军事练习,固然只是守城,只是把火油石头往下扔,但金兵的强弩还是以锐不成挡之势穿透了他们的身材,两千犯人几近无一人生还。
“小二少爷,二老爷的家书。”王福来将尚未拆封的手札递给王子墨。
惭愧之极的偏将还是带着生还的幸运醉生梦死,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劫后余生,疆场的残暴他们早已晓得,并且将每一天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纵情狂欢。
“传闻皇上南迁已至建康,离襄阳极近,岳将军就镇守在那边,可不是极得皇上看中么。”张掌柜说道。
“若非我大宋有如许的兵将,怎会落空半壁江山!”蒋尚培微仰着头,沉痛地说道。
“小爷,您可算来我们楼里了,您不知,我们楼里的女人日日盼星星盼玉轮地盼着您呢。”老鸨子三十岁的模样,风味犹存,笑起来竟然另有两个敬爱的小酒窝,她眼毒,本要扑上去揩油,但见这儒雅安闲的小爷眉头微皱,那细腰竟能在这么紧急的关头生生转了大半圏,亲热地挨上了张掌柜,她笑道:“张掌柜,上回可全仰仗您帮手,不然元宵节我们楼里的女人可都没衣服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