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在敌营之时,纵有天机阁不时冒死为其通报动静,毕竟是捡重中之重相告,传到耳中不过寥寥数语,此时回到故国,竟有重返炊火人间之感,好久未曾得知的皇城动静也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,几近将他埋没。
那两人策马过来,体贴肠问苏子澈伤势如何,他伤在肩窝,疼得几近提不起剑,又不想陆离和谢玄徒生担忧,淡淡笑道:“皮肉伤,不要紧。”齐坎也催马趋近,指着徐天阁等人远去的方向道:“殿下,臣带人去杀了他们!”
耳畔杀伐之声从未曾休,徐天阁却仿佛再也听不清,唯有面前的少年嘶哑的声音还在一遍各处反响,他蓦地仰天大笑,笑声凄厉伴着刀戟相撞的悲鸣,令苏子澈顿时湿了眼眶。徐天阁蓦地止住笑声,冷眼看着当初为他挡下暗箭的敌国少年,握紧缰绳,指骨用力到泛出青白,他蓦地纵马一跃,一挺银枪向前刺出,苏子澈下认识地挥剑格挡,到底是慢了一步,银枪-刺入肩窝,顷刻间剧痛非常。
“有埋伏,撤退!”徐天阁当机立断,一声令下,慌乱的兵士早已来不及思虑,调转马头来往路疾走,还未走出丈许,山上巨石便已砸下,立时一片人吼马嘶,血浆溅了徐天阁一身。
陆佑悄悄喝采,骁骑营演练九军阵一事,他也有所耳闻,只是苏子澈毕竟幼年识浅,又未曾经历疆场,也就无人将他放在眼里,连同那传说中的九军阵,也被他们这些老将名臣当作孩童玩闹普通的东西。本日疆场一见,方知能力不凡。陆佑重又登上城墙,再度从壁上观,黎军颓势再显,骁骑营便趁胜追击,想要一举毁灭。
苏子澈分开长安时为了粉饰身份,直接前去厉城入了北黎虎帐,因此对于西州城的一众将领,多数都未曾见过。陆佑挨个为他做了先容,想来是顾忌着秦王的身份,这些将领个个戎装,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束在顶上,见到他动辄就是大礼,如此一来,倒显得苏子澈与谢玄等人的一身常服过于随便了。苏子澈笑吟吟地听陆佑挨个先容完,转而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男人,道:“这位……柳少侠,我是熟谙的,此前曾在长安见过数面。”
月色之下,来者的描述看不清楚,可凭那一身分歧于浅显兵士所着明光甲的皑皑银甲,也知其身份不凡,徐天阁重重地哼了一声,道:“暗中偷袭,算甚么豪杰!”
有那么一刹时,他几近想分开这生杀不休的战地,再不管北黎的狼子野心,不过问西州的存亡存亡,只一心一意地待在兄长身边,哪怕做一世的繁华闲人。
黎军阵营中忽地响起一阵呼声,宁军尚不明以是,黎军已是呼声震天,本来各自为战勉强成阵的兵士也俱都结为一团,士气大振。
一名流兵驰马趋近,低声问道:“将军,如何了?”徐天阁侧耳谛听,道:“有点不对劲。”离得近的几名流兵立时警悟起来,他们夜间行军并没有火把等物,借着月光看去,四周并无任何不当之处,一人大着胆量道:“仿佛没甚么不对劲,将军许是多心了吧!”
苏子澈聚精会神地听着,不时出声拥戴一二,待他将打算详细说完后才道:“如果依托西州的供应,倒也没甚么不当,可要对于黎军,最好是以战养战。”他顿了顿,侧头问道,“骁骑营到哪了?”李巽答道:“禀殿下,已到宛州,若无不测,彻夜便可到达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