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已是熟稔,说话便如兄妹般毫无停滞。
她心中纠结,只觉小娘子说的话也对,但男人纳几个小妇,却实属平常,大户人家,大娘还帮着纳妾呢!
容娘倒抽了口冷气,想起自家买的那十余处房屋,怕不得要三四百贯钱!
归程中,容娘悄悄想着苦衷,车内鸦雀无声。快到徐府之时,八斤忽道:“小娘子,小的与你做个买卖如何?”
张氏循循道来,她一贯最是体贴容娘,何况容娘于她,实有拯救之恩,便强打起精力为容娘说话。
大郎自嘲一笑,道:“宦海行事,他自有他的考虑,却不见得全然是为了咱家。六郎已被他谋了做了他家孙婿,不谢也罢!”
容娘听大哥说话如此流利,心中不由挟恨:大哥对事情预感极准,连跑腿和保护都已事前安排好,还说甚么去请高家九郎,真真可爱!
张氏踌躇了一回,终是问道:“爹爹说,邓仆射为了咱家,虽职衔未动,却失了圣宠。官人是否亲往临安谢过?”
大哥“嗯”了一声,便先行往外院书房去了,那白甲微微跛着脚,行动却利索,也不答话,跟着去了。独陈昌明,笑嘻嘻的,问道:“小娘子,那匕首可喜好?”
大郎将手中茶水饮尽,神采稍霁,道:“你不必担忧,她心性果断,并非普通小娘子。如此每天闷在家中,吃些无甚用处的药剂,不如任她做些事,免得胡思乱想。如有人是以小瞧了她,定非夫君,无甚可惜。”
她略一思忖,便昂首答道:“大哥,容娘还要归去思惟些时候,方好做筹算。”大哥面前不好浮滑,如果将事情做坏了,大哥不比六哥七哥,只怕真会罚她。
张氏听了,不由匪夷所思。她所受教诲,女子需安于阁房,奉养长辈,相夫教子。现在官人竟然不顾世俗,由着容娘行事,也不知是福是祸?张氏自经此变故,涓滴不觉大郎被黜之苦,反觉心喜。她惟愿大郎今后做了布衣百姓,吃一口安稳饭。
容娘理了两日账,看得头昏目炫,便欲出内行走,看看市道。八斤套了车子在外等待,小环便扶了容娘出来。出了二门,便碰到大郎并两位高朋。一为陈昌明,即那断手的青年;另一名是白甲,归程中原碰到过的,倒是跛脚,年纪长陈昌明好些,人也锋利些,不喜言语。
“别个是别个的事情,我,决计不成!如果六郎单对我好,我会愧对六嫂;若六郎对六嫂好,我定会不喜!故此,小环,你休再提此事。”此话说的铿锵,将小环满腹的言语堵了归去。
小环结舌,疙疙瘩瘩道:“不是贰心,那……那置个妾室,不是……很平常的事情么?只要六郎待你好,不就……。”
“既如此,八斤聪明,便跟着你行走。外出之时,昌明可行保护之职。”
“约莫十来日吧,你看个日子,我们去丈人家一趟,看看?l儿。”
大郎昂首,狭长的双目敛了精光,却仍深不成测:“并无,不过想些家事罢了,不必担忧。”
阵阵脂粉香气袭来,内里欢声笑语不竭,好一个销金库!
话一出口,容娘便自嘲一笑。大哥出行,哪次不带了他二人在旁,自是非常清楚的。“容娘很喜好。只是不好照顾,仍搁了在屋子里头呢!”
小环咋舌道:“若非当日小娘子做主,养了些鸡鸭之属,又喂了几头大猪,恐怕本日府中竟是要赊账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