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夫人却又另拿出一个小盒,于氏非常讶异,添妆之人除了这几个,应无别个?待徐夫人翻开一看,于氏的脸便如刚入锅的虾米,满面通红。那恰是当日来清平时给容娘玉娘的见面礼,一样赤金红宝石插梳,一样赤金镶莲斑纹的项圈。
“当日你丢了我们,带了产业去临安。不幸你嫂嫂,老的长幼的少,两端要顾。将身上钗环当尽,方买了些地步。一年一年省吃俭用,才有本日。你另有脸皮要田单?”
徐夫人叮咛道:“婆婆与我筹议,这些金饰并高家大郎送来之物,在瑾娘婚事之前先放在我屋子里。免得叔叔瞥见,又弄出些事体。到时再也无处寻处,你便是哭也无用。”
容娘听了心中一酸,晓得徐夫人不过是借了事由来安抚本身。她心底思潮起伏,哽咽着喊了声娘。徐夫人也是红了眼睛,把她搂进怀中。
徐夫人拉了容娘的手,笑道:“不必着忙,不过是找你做个帐,家中世人的秋衣也要做起才好。六郎要去赴考,更要做的邃密些。明日我便叫管事去喊内里的铺子送布出去,你也帮着选选。”
说到酸楚处,老夫人泣不成声,徐夫人也不去劝,悄悄地站在一旁堕泪。张氏便去劝老夫人,老夫人也不要劝,只叫她仍坐着。
于氏直要将脸垂到地上去,只不肯昂首。你道为何,本来这两件金饰都只是镀了些金在上头,看上去金灿灿的,手一衡量便知真假,那红宝石天然也不是真的。也只能骗骗容娘这些不知世事的小娘子。
“你个没用的,三郎荒唐,你也不知劝着拦着,任他将产业耍尽。”
“娘也无需起火,不过是你的孙女要出嫁,陪个嫁奁罢了。家中有钱替外人养的小娘子,反倒不体恤自家的小娘子不成?”
于氏的脸便渐渐红了,她再痴顽,也知高家大郎的意义。本朝向来有此风俗,若女方家贫,男方又非常中意,便多出些财帛与女方,省了女方购置嫁奁之窘,此为兜裹之意。然高大郎却偷偷送到长嫂处,便是不肯丈人丢了脸面的意义。
过了几日,公然高大郎请了媒人携了鹅酒来送聘。几辆驴车上搬下十余抬礼。于氏翻开来看时,只见销金大袖黄罗,销金裙段,红长裙,各各素净精美;另有珠翠团冠,四时冠花,珠翠排环等金饰,及上细正色采段,疋帛,加以花茶,果物,团聚饼,鹅酒等物,别的另有银铤多少。
“这是婆婆给瑾娘添得妆,她也没剩下甚物事了。长孙女出嫁,给她做个念想。”
于氏思及家中宽裕,瑾娘的嫁奁现在都未备妥,正恐高家将来骄易瑾娘。听了此话,于氏眼圈儿也红了。
于氏心中羞赧,只轻声应了。
那边进之自发丢尽脸面,长嫂又不该声,狠狠跺了脚独自拜别了。于氏欲跟着走,何如进之走的急,却没跟上。
徐夫民气中感慨,叹了口气,有些话却不得不讲。
张氏也给瑾娘添了两件金饰。于氏心中算计,嫂嫂这边添的金饰都是极拿得脱手的,加上本身筹办的那些,金饰上是不消愁了。
老夫人见此,心中更怒。“你是死人啊,产业不知握在手中。男主外女主内,你成日做些甚活动?瞧瞧你一家子,大大小小头面光鲜,衣服崭新,却来讲连个过日子的钱也没有,脸皮搁哪啊!不消再来寻真娘要钱,你们要风景嫁女,把头面当了去。那几个小妇穿得那样光鲜何为,剥了当了,几百贯钱足有。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