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娘却正色道:“若不是糊口所迫,谁又情愿舍了颜面,来赚这几个钱呢?”
容娘想了一想,道:“庄头莫急,等个三五日,我再给你说法。”
本来那几户人家胶葛在一处,旁人拉扯不开,邱庄头一顿臭骂,倒叫那一群人迅即分开。你道邱庄头有甚本领,不过是好处相逼罢了,他称若再不停止者,便将大家牲口豢养事件停了。一时大家虽心有愤懑,却迅即停了争斗。
小环泄了气,很不欢畅。待邱庄头走后,她嘟囔不已:“小娘子再揽事在身,若出了甚么岔子,还不知又打发到那里去哩!”
“七郎去临安了,叫小的给娘子送信来,小的今后便跟着宋管事跑外头的事,娘子有甚跑腿的事,尽管交与小的便可。”八斤笑嘻嘻的,大嘴咧得甚宽。
八斤楞了一愣,他耙了耙头发,有些踌躇。容娘黑幽幽的眼眸看过来,贰心中一颤,本来哥哥说不敢看容娘子的眼睛,竟是如此!
容娘惊奇特常:“七哥去临安何为?为何前次未流露分毫,有甚急事么?”
这日,邱孝儿故伎重施,得了赏钱回家时,却在拐角处被几个小子揪住,狠狠的揍了一顿。他土头土脸,肿着眼睛回家哭号,他爹娘瞧见,心疼得紧,问了人名,便亲往那几户去问责寻事。
邱庄头嘿嘿一笑:“是小娘子没见过庄上粗鄙人家,不知贫民家的肮脏心机罢了。”
面前的百子屏风,活活泼泼的刻了很多嬉笑的小娃,憨态可掬。留了鹁角儿的男童,抱着偌大的粉色寿桃,圆滚滚的胳膊,似可掐得出水来;蹲踞在树底下斗蟋蟀的小儿,鼓掌喝彩,天机烂漫;环绕在货郎担前的娃儿,短短胖胖的手指,指着担子上百般希奇物事,眼中尽是羡慕……。六郎,嫌玩物丧志,倒是从未斗过蟋蟀呢!
然也有人趁便去得这几个铜子的。庄子东头的邱孝儿,鬼精灵一个,常常将三四条小鱼串了,重重的敲了大门,待听到里头来应门,方背过身作欲走的模样。天然他得赏钱的次数便多了,庄里头的其他孩童皆是不屑。
八斤嘿嘿的笑了笑,也不讳饰:“大郎快返来了,七郎怕挨打哩!”
容娘听了,心中实惊,莫非家里便是如此宽裕,还是另有筹算?她在此担忧不已,小环却在一旁连连摆手,叫容娘莫管此事。
赵东楼正将乡间的粗茶当临安的龙凤团茶来品,忽地听到容娘的声音,他不由勾了嘴角,将唇边的黑瓷茶盏搁在一旁的桌子上,回了声小娘子有礼。如他记得不错,这但是他头回听到容娘的声音,公然,声如其人,清冽如泉!
容娘不想几个铜钱惹了一场胶葛,赧然道:“是我思虑不周,今后再不如此了。”
小环撇了白眼,骂道:“小王八崽子,既然晓得,还不快说!”
八斤乐呵呵的答道:“七郎也有交代的,说小娘子定会问起,叫小的说与容娘子听。”当下八斤将府中大家说了个遍,连进之府上都未遗漏。甚么老夫人与徐夫人身材尚安、瑾娘风景出嫁、娥娘被悄悄抬往李家等等,大小说得明白。
这竟是要谢客了,赵东楼不由哑然。他摇了点头,自嘲一笑:“小娘子不必惶恐,我自去便是了。”公然他抬脚便走,好些天不再来。
然善事做多了,却扯出一桩胶葛来。
容娘惶恐不已,她并非毫无知觉。然她久居阁房,实不知世上竟有如此人物,将此等事情说得开阔非常。容娘心慌,昂首看了看身边的小环,小环傻傻的看着她,两人的眼睛里俱是不知所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