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夫人大病初愈,神采初初有些红晕,她瞧了瞧容娘拜别时的纤细背影,叹道:“也该忌讳些了。毕竟,等容娘及笄,便要结婚了。”
容娘一时被打击得蒙了头,心中肝火重重,蓦地昂首问道:“大哥所说前两桩我认,第三桩容娘却不晓得,容娘如何笨拙?还请大哥见教!”
卢管事深感头疼。容娘子小小年纪,便有此才调,不过半载。赚得一千余贯财帛,倒是他与宋管事皆不敢思惟之事。须知在旧都时,时人皆以商贾为贱,他们乃堂堂节度使府邸管事,如何去碰触那般卑贱谋生。不想世易时移,现在府里一个小娘子便将买卖做得风生水起。且前头才收了麦,也不知她心机怎的恁般曲折,如何便想到了磨坊?
容娘兀自堕入深思,中间小环推了推她。容娘醒过神来,模恍惚糊仿佛听到卢管事说的城北之事,又不切当。她不美意义再问,心中一咕噜,便瞎猫撞耗子般胡乱问道:“城北地盘庙之事如何了?”
老夫人倒是不觉得然:“本是兄妹处了这好久,怎生避讳?顺其天然罢了。你倒是该好生想一想,如何去张家铺垫铺垫,免得亲家犹自想着要把张四娘送过来。”
卢管事惊奇的瞧了这边一眼,心中嘀咕,却仍反复道:“地盘庙指日可成,神像也快好了,只待请人择了谷旦,便可安设。另墙上诸般壁画只能缓缓图之,倒也不急。只现在缺一个庙祝,不知小娘子如何筹算?”
卢管事听了便不再言语。不料容娘又道:“两位管事忠心耿耿,日夜劳累。我已禀过婆婆与娘,待廊坊造好,两位管事可各得一处,收些赁钱,老来可作依托。”
恰好靖哥儿这个小娃,生生要挨着容娘挤坐一处,软乎乎的身子不时在容娘身上打个滚。容娘虽仅着单衫,与靖哥儿闹得一回,也不免暑热难耐。玉娘见了,便将手中玩意闲逛着去逗弄靖哥儿。靖哥儿流着诞水,一起嬉笑着爬畴昔了。
卢管事听了。心中好笑,暗道小娘子究竟年事有限,眼界不阔,不知世事艰苦。他笑道:“小娘子也该满足了。庄稼之事,靠天靠人靠机会,可贵很哩!此回不过是天下种麦者少,故此麦价甚贵。小娘子瞧着吧,这两年咱家的麦子一出来,最多来岁,清平县不知要新增加少麦户呢!到时要再卖如此高价。倒是不能。”
“你叫人给我做两身衣裳,别的也给白甲昌明四喜三个制两身。要里外具全的,都不必豪侈,平常些。”
容娘气得侧脸不去瞧他,一时心中火辣辣的滚烫,一口气翻滚来又翻滚去,摆布不能停歇。她干脆转头道:“大哥若不能讲个一二,便非是容娘笨拙,乃是大哥霸道在理!”
卢管事不防容娘说出如此一番话来,心中震惊,一时老泪纵横,感慨万千。他也未几言语,深深作了一揖,方自拜别。
守中落座,便安排容娘些事体。如此,容娘内心倒还轻松些,只盼着守中快些交代结束,本身好快些出去。
容娘天然高欢畅兴承诺了。因说到城北,卢管事趁便把城北房屋的买卖说与容娘听。本来自建地盘庙以来,城北房屋大卖,一日售出近半。若非人多拥堵,高九郎深恐踩踏了人,关了门市,不然还要卖得更多。现在地盘庙要落顶,最后一户院子也已售卖一空,共得钱一千余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