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哭，我们还会有孩儿。你若悲伤，伤了身子，可真难有了。”
擦拭之类，容娘天然熟谙。现在守中能坐，不必四喜帮手，她亦可避了伤口，替守中脱衣穿衣，非常熟稔。
容娘没法回嘴，只得红着脸替他擦拭了。今后今后，连便利之事，徐守中亦不让四喜近身，只要容娘稍许扶着些，本身勉强行事。
“睡过来。”
想到容娘这三年展转流浪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，挨了多少饿，方才跌跌撞撞来到淮河边，徐守中间中疼痛，胳膊又收紧了些。他怎能让她再受委曲，一个妇人，孤孤傲单流浪失所？她是他身材里的一根骨头啊！
并肩而卧，两人都没有睡意，一时温馨。
“乳娘之死，许在她看来，如此她心中要好过些。将士为国，百姓为家，母为子，儿护母。大家皆有来由，你何必自责？你的弱处，便在于过分哑忍，过分自责，如此几次，你难道要将别人的痛苦皆背负在身？”
徐守中不能翻身，只是侧头看着她这边。
容娘细心的听了动静，晓得他无事。方将本身的被子裹了裹，侧过身朝里。
泪水再次长流，脆弱的神采叫民气生怜悯，守中胡乱花衣袖帮她抹了泪水，嘴里却毫不包涵道：“你不欠谁的。母子情深，乳娘当然想要救她。当日景象，可想而知。如果乳娘抛了你去救她，许三人都不能活。曼娘的命，绝非你夺，而是战事，是金人。你可明白？”
四目相接。狭目安静，看住容娘，又道：“过来。”
容娘踌躇半响。不好抛下他单独去睡，只得端了热水替他擦洗了一番，本身略微清算了，爬上床铺里侧躺了。
哀痛垂垂伸展，她睁大眼睛，看着帐上经纬交叉。红晕浮动，只觉心境难平。
内心似被堵住，惊涛拍岸，撞击声沉。想到那一团血块，那浑浑噩噩悲伤绝望的日子，想到本身悠长的期盼，热泪恍惚了双眼，心中巨痛，不能按捺。
徐守中大手自被子底下抓住容娘的手，眼神垂垂炽热，薄唇微启，半晌方道：“被中酷寒，过来暖脚。”
容娘顿时僵住，——亏欠？她的心中亦不知到底是谁亏欠了谁，旧事历历，心底深处的痛苦被这句话发掘出来，血淋淋的，如被凌迟。
身后窸窸窣窣。容娘晓得他行动还是艰巨，坐起躺下需吃力量，非常不易。她咬了唇，狠心不去理睬。
内心可谓打动。容娘抬了脖子，表示徐守中抽脱手臂，本身却渐渐的偎了畴昔。
提起曼娘一事，容娘仍如挖心挖肺普通巨痛。她哭泣着，不由辩白道：“我欠她的呀……。乳娘……带我走，把她抛下了。若非如此，得救的是她，我该掉进河里，过那般颠沛流浪的日子。是我……，是我占了她的亲娘，夺了她的命啊！”
他的被窝中药味与他的味道相混，激烈的男人气味袭来。被子里虽不甚和缓，却并非那般寒凉。容娘亦不出声，只悄悄的躺在他的身边，左手被他紧紧抓住，再也没有放开。
此次大战，宋军五百余人，魂归故里者十之六七，余者挣扎着清算了火伴尸体，倒卧而睡。
徐守中黯然，沉闷一时，方道：“你那般小，便挑起家中的担子，我未能为你分担一二，此为亏欠；家事纷杂，民气不一，婆婆虽识大理，偶然却又偏执。我未能为你支撑遮挡，此为亏欠；惠娘之事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