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娘白了她一眼，心中固然膈应，却实不肯堵这一口气。
大郎不觉得意，直言道：“两百亩田换两千贯钱！”
这日晚间，臭哄哄的牲口棚子里忽地飘进一股异香。本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婆子们糊里胡涂的吸了几口，便昏睡畴昔。一道黑影掠进，他停了一停，借着微小的天光扫了扫几个身形，提了最瘦的婆子，悄无声气地拜别。门口张家的保卫留着涎水打着呼噜，便是后院的角门也已敞开等候。那人一起无阻，提了婆子穿街过巷而去。
惠娘听了不免一羞，只垂首不语。
说此话时，大郎做在书案后，品着香茗，无所事事。
老夫人大喜，握了惠娘的手连连拍了几下，甚是对劲。
容娘心中一动，喜道：“是上回的犒赏么？”
“可另有坦白？”
容娘羞怯，手吃紧的抽了返来，偏了头道：“甚么买卖，大哥快说，不然我可去了。”
容娘讶然，她想了想，问道：“大哥先说。”她的内心尚且留了一分警戒，总防备大郎要从手中要了钱去。她的磨坊，正要钱开支呢！
……
……
大郎搁了茶盅，下巴朝案上点了点，表示容娘去看。
大郎的话语声非常平常，仿佛并非来究查的。容娘眸子子骨碌转了一回，道：“是。”
容娘心中一紧，心道：本来大哥等在此时，还道他忘了呢，恁地狡猾！
小院的门不过虚掩，悄悄一推，门便开了。
容娘瞧了瞧铺在桌上的布料，石青色团斑纹暗纹，不甚花梢，也不素净，与大郎非常相合。但是，明日便是大哥的寿辰！
老夫人拉了她的手笑道：“惠娘，我这孙儿太孤苦，我老了，他娘身子又不好。本日我便厚颜，求你替我缝一身衣裳。若你不得闲，那也便罢了。“
大郎瞧了瞧她，忽道：“与你做桩买卖，可行？”
一应帐本领务，尽皆放下，两人头见面，裁剪缝衣，忙得废寝忘食。
新贵“徐显之”偷了空喘着气儿道：“我的乖乖，可憋死大爷了！那臭娘们儿，骨头硌死人，丑的……呃……爷几乎……抖不起来，啊……！”
院内，一个吊眉吊眼的婆子，肝火冲冲，正执了拇指粗细的棍子抽打着面前的妇人。那妇人，身子被绑在树上，不能转动。只能将脸扭来扭去，避开那婆子呼呼作响的棍子。她的身上衣裳丝丝缕缕，几不能遮羞；嘴里、脸上却黑乎乎的，不知被那婆子塞了甚么脏物，兀自淌着污水。
眼尖的妇人见进村的路上来了生人，俱惊奇的打量了一眼，各自回屋。唯独那挨打的妇人处，婆子噼里啪啦的抽打声，妇人呜哭泣咽的哭闹声，格外打眼。
容娘眼睛一瞪，怒道：“岂有此理！”
两浙东路往南，距清平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，因临海边，盛产食盐，有闻名的双穗盐场。虽朝廷禁私盐，但哪个百姓家里眼瞅着金子不知去捞？盐场邻近的百姓家家户户善制私盐，虽是脑袋挂在裤裆上的谋生。做得惯了，却也户户积了余钱，甚是充足。
公然，卞家的人马上便到。此次来的倒是卞家的二郎，卞氏远亲的胞弟！张炳才哭丧着脸欢迎了小舅子，只说卞氏之事须得问她几个婆子，本身倒是一向未得卞氏的青睐的。那卞二郎也不计算，更未曾问他任何话语，直往几个婆子处来。残剩的两个婆子见了二郎倒也罢了，恰好背面的几个男人，倒是让人见而生畏。两个婆子相互看了一眼，面露恐色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