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娘苦着一张脸,日日缠了容娘问动静。容娘一颗心要担忧这处,又要担忧大郎,又装了曼娘在内心,的确不知如何是好。这几日,她已经瘦了好些了,连颧骨都突了出来。
八斤赶返来,道:“七郎独自要去小郡王处,本身阻不了,七斤已然跟着去了。”
“若没认错,这位但是徐府的娘子?本日来此,但是来瞧我们店里最新式的钗环?”
容娘趿着鞋,一把抓住卫大娘的手臂,吃紧道:“乳娘,你莫急。我这便安排肩舆,我们去蔡家金店寻她。若果是她,想是老天爷顾恤,叫人救了她。若不是……,不会的,怎的那般巧,与我同名同姓,眉眼又那般像她!定是她特地改了我的名,叫我们去寻她。你不晓得,乳娘,她的眼睛那般翘起,当初我叫她狐狸眼的是不?”
卫大娘心中晃过往昔的小人儿,仿佛度量里另有她又软又暖的身子依偎着。
容娘顾不得很多,叫了肩舆,便与卫大娘两个往蔡家金店而来。
容娘换了衣裳,勉强奉侍着两位夫人用了饭,又叮咛靖哥儿早些安息。方偷偷地去看了一回乳娘。两人一处,不免悲伤,倒是相对无言。容娘劝着卫大娘吃了一碗粥,看着她歇了,方才归去。
是,曼娘的丹凤眼眼尾向上飞,像她爹。
容娘抱着卫大娘,虽心内里甚么主张都没有,也一起安抚着回了徐府。
裙子下摆都被打湿了,容娘也顾不得。进了楼上的雅间。她便对那忙着倒茶水摆点心的妇人道:“不必忙了。烦请贵店的温娘子过来,可好?”
“曼娘啊……”
那美人却缓缓伸开红唇,似笑非笑地盯着容娘,道:“奉告亦无妨。我爹爹,倒是旧都殿前司温批示使,我阿娘,乃旧都曲院街温家的大娘子。”
天更暗了,雨水哗啦哗啦的倾泻,豆大的雨点打在肩舆的顶棚上,重重的,连缀不断的,叩击着,捶打着。炎热之气从地底升起,转而变成阴冷。冷气从肩舆底下一阵阵地往上袭来,直往裙子里钻。
容娘泪水夺眶而出。在府中避人耳目也就罢了,在如此时候,她尚且记取端方,叫她做何感触?
将士马革裹尸,终将魂归故里。
而这个美人,脸上神情却很冷酷,微微上翘的丹凤眼,有着看破人间的疏离。她微微瞧了一眼,便垂了眼睑,不再看容娘等人。
容娘又做了梦,梦中浓雾满盈,伸手不见五指。曼娘绝望的尖声唤着,一声急似一声:“娘,容娘……!娘,容娘……!”
“曼娘,我是容娘啊。乳娘盼你,心都盼碎了。你瞧瞧,细心瞧瞧,可记得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