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途劳累,容娘做了菜羹鱼汤,蒸了蛋,凉拌茭白。她留了一大碗饭菜与车夫,便借了店家托盘,将余剩的饭食端往守中处。守中约莫是沐浴一番,长发尚且垂在身后,一身靛蓝直缀,竟然也有一番风韵!
官家思忖一时。便问右仆射之见。
官家气得短髭直抖,怒道:“如此贼子,何敢放肆至此!”
“洗手蟹,便是将生蟹剁碎,以麻油先熬熟,待冷却,并草果、茴香、砂仁、花椒末、水姜、胡椒俱为末,再加葱、盐、醋共十味,入蟹内拌匀,便可食用。”
守中的脊背僵了一僵,斯须,他沉声道:“过来。”
一句话堵住了娥娘,她哪会做甚临安菜,向来便嫌弃那厨房油污之地,连进都不出来的哩。
婉娘叹了口气,拨了拨面前的油炸螃蟹:“容娘技术甚好,只是可惜了这螃蟹哩!”
“嗯,你可放心了。”醇厚的男声埋没笑意,恰是徐守中。
绍兴十二年玄月初二,芦州府合肥县知县上报:“徐守中已被黜之身,不唯唯自省,反出入边疆之地,参与剿匪秘密。其人专断擅专,竟夺权以使将士五百,草率攻敌,乃至匪众逃窜,后烧毁民居十余户,弑民数十,弑兵数十。此等为一己之私,篡权祸民之人,实应处以重刑,收之缧绁,方能正人间民风,压蠢蠢欲动之反心。”
车中有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:“大哥。但是无事了?”
哪有如此押送犯人的?
玄月十八,百般人等,纷繁处责。小郡王剿匪有功,部下亦论功行赏。徐守中一介布衣,剿匪有功,赏银一百两,赏田二百亩,赐官翊麾校尉。
朴中丞欲待回嘴,刘监察却道:“下官本日却欲参中丞一回。中丞于~月~日~时流连于妓馆绘春楼,狎妓取乐,罔顾”谒禁”之令,有辱朝廷官员申明。再者,中丞大人前岁丧父,竟瞒而不报,直至吏部考成,升职过后,方且回籍丁忧。叨教中丞大人,孝悌安在?又置朝廷法度于何地?”
东楼却道:“袁大甲等匪人,祸害一方。此次若非恰逢徐守中为其义妹寻亲至此,助我一臂之力。将匪众肃除,合肥各镇,恐受其祸害之日久矣。”
左仆射出列回奏道:“其他事体臣无话可说,然舆图之事,不独臣晓得,便是兵部亦有存档。徐守中一片赤胆忠心,虽为百姓,日日不忘报国之心。因朝廷南渡以后,南边诸路,舆图欠精。徐守中以脚量之,常常制得,便传与臣,臣着兵部勘校存档,以资他日考校。舆图之事,如此罢了。”
王察看来到驴车前面,哈腰道:“徐大人,小人差使已了。这便归去了。”
从合肥往南,盘曲的官道上,一辆驴车渐渐悠悠,似是闲庭信步般,走一步,歇一步,吃两口路边的青草,喝一口渠中的净水。赶路的车夫也不挥鞭,懒懒洋洋的跟着驴车的闲逛打着打盹。
婢女们顺次端上菜肴来,满满铛铛便摆满了一桌子。有凉菜四品:酸甜黄瓜,川汁鸭掌,酱汁鸭肫,凉拌豆生。黄瓜翠绿,豆生嫩黄,酱菜透亮,四样凉菜便生生让人丁舌生津。
他身后御史刘监察却出列奏道:“徐守中家中独一良田三百亩,并非大富大贵之户。其廊房之事,亦是在朝廷律令公布之前所为,故并非罔顾朝廷律令。下官与翰林院徐编修熟悉,徐编修尚在临安赁房而居,想来巨利之说,并不成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