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是谁传出去唐乾这日趋暴躁的征象是从冬至那天开端的，再加上太子被废、大皇子身故的动静，传来传去，竟不知如何传播起一种说法：那周武帝，在冬至那日秽风入体，也许是被甚么不洁净的东西缠上了。
小寺人扣问地看向王公公，对方却没有看他，垂首肃立，用行动表白对身上的顺服。只听这时又传来唐乾不耐烦的声音：“你们都退下去吧，看着就烦。王保保也是。”
方才下朝的唐乾仰靠在软榻上，眉头舒展。先前在朝廷上看着底下那些大臣们撕扯半天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纷繁扰扰，他几乎想把那些只顾面前好处的小人都赶去撞宫柱！每天说要以尸谏言，如何到现在还没死成呢？最后还是唐乾一人乾纲专断，措置了边关题目。以后下朝，折子翻开了一盏茶时候，他却心烦意乱，甚么都看不出来。
至于那本来贤明神武的唐乾为何变得如此暴躁，便牵涉到一个只要贴身服侍天子的几人能晓得的奥妙了。本来自打唐乾客岁冬至一场风寒病愈以后，便不知为何，患上一个失眠头疼的弊端。夜夜难眠展转，白日里又要强打精力措置军国大事，想也晓得精力压力极大。恰好太医也好太病院院判也罢，竟无一人晓得是何导致的失眠；恰好周武帝独揽大权十余载，此时无一日能从案牍中脱身；便是华佗活着，恐怕也是神医难断，只能治本，难以治本。最后，也只能用每日焚安眠香和服用安眠类药物来勉强应对，便是如此，周武帝的失眠症也是越来越重，药力日趋增加，药效却反而减小，他白日头昏脑涨，心烦意乱，少有不快意便酷刑苛责。
大历十九年春季的贡院方才关上闸门，朝中便接连闹出来几件大事。先是朔北考生被鞑子掳去，接着江南一地爆出科举舞弊大案，没过一旬，太子被废，遣往看管皇陵，大皇子在率军赶赴朔北途中竟被鞑子偷袭丧命。搁平常，此中任一件都能震惊朝野，现在这一套组合拳下来，打得满朝文武目炫狼籍。
却说那九重宫门以内，现在的氛围也是极其庄严可怖。后代称为周武帝的唐乾迩来脾气日趋暴躁，慢说是服侍的宫人如履薄冰，便是别人满为患的后宫比来都消停很多。前几日曾被夸“活泼烂漫”的秦贵嫔仗着圣宠优渥在御花圃中“扑蝶”“偶遇”圣上，却反被武帝嫌弃卤莽聒噪、演技夸大，成果被送入永巷学端方的悲剧犹在面前，又有诸多送汤慰劳反被贬、床榻见被嫌弃等等厥后之鉴，一时候宫中各位娘娘可谓噤若寒蝉，别说邀宠，大多对圣驾能避则避。
唐乾点点头，不甚在乎道：“今后让他做朕随身服侍的内侍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