综合来讲,能将别人道命放于心中的,大略也算不差了罢,大少爷冯安也有他的宝贵之处。打今儿起,绿莺完整窜改了对他之前固有的认知,像是重新熟谙了此人。
这就有些希奇了,佟家这位老姨娘,是受宠没错,但以端方礼节来讲,妾室可没有能代表一府门面去别人家做客的说法,更别说此时是来给佟府嫡女说和的,的确过分耸人听闻。连自夸见过无数世面的冯元,也不由堵住了喉咙,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姬姨娘。如果旁人也就罢了,他大可公开腹诽一声岳父胡涂,可这是佟固的亲娘,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。
看她笑眯眯的,又不像,加上另有佟固一层干系在,他便拱拱手,目送着她往小巧院去了。
身上的人还在行动着,而她的身子除了头,其他仿佛皆变成了木桩,感受除了木,就只剩下了木。可究竟上真的就只要木了么,不止,木头中间还被人钉着钉子,一下一下,木屑四溅,像飞舞的雪花,冰冷冷冽,吹凉了她的眼。她想挣扎,却底子使不上力,膝窝掌控在他手中,肩头被紧紧摁在床上,她像一幅被挂在墙上的壁画,动不得求不得,只能在风中扭捏。
她晓得冯元没睡,他睡着后呼吸声是有些沉的,此时仿若未闻。他在干吗?眼睛睁着么?在看她么?想到本身此时正不着寸缕、狼狈有力地被他打量着,绿莺俄然涌起一股史无前例的耻辱感,她感觉本身像一张被用过的草纸,被他折腾完抓捏完,却不抛弃,而是就摆在面前,还要去细细地看,渐渐地赏。
这一转动,就完整醒了。展开眼,那里是大石压身,清楚是个活生生的人。黑暗中,借着晕染的月光,那人额头鬓角的汗珠晶亮亮地闪着,呼哧哧如风箱普通的粗喘,像刚揭开锅盖的蒸笼,热气呼呼地朝她脸上扑着,烧得她眯了眼。
躺进极宽的架子床,没有他在,她就像是一只纤细的帆船,飘飘零荡靠不了岸。虽说躲过一时,可明儿呢,后儿呢,这就仿佛是他在憋着一股大劲儿,积蓄到满,再一股脑向她喷发,将她灼成一把灰。再是心中忐忑,毕竟一整日耗操心神,前儿个早晨柴房就没睡好,这两天不感觉甚么,这时候缺的觉后反劲儿似的就找上来了,疲惫像座山,向她袭来。
彻夜,绿莺的感受又答复到了与冯元最后的时候,他的卤莽和冷硬,对她就像对一块破抹布一样肆意地搓圆揉扁,不在乎她是否难受。她感到热诚、孤傲、有望,像置身在苍茫宇宙中,只要她一人,流落无依。可那是畴前,现在两人不一样了啊,畴前是楚银河界,一个图色,一个求生,现在他们的心搭上了鹊桥,如何能再这么待她呢?
让绿莺光荣的是,一大早,冯元倒是消了气规复了平常,穿衣时也说话,用膳时也平和,看来统统是风雨过后晴和朗了。两人对于昨晚的事,皆是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,仿若唯恐这一段坏了好不轻易回归的安好。可此时的绿莺犹自不知,心照不宣只不过是她的自发得罢了,统统离真正畴昔还早呢。
只是冯元如何也没想到,来的人会是冯固的姨娘――他岳父佟尚书的如夫人。
大略这就是命罢,总有两小我,过着过着,忍了几十年了,却俄然感觉过不下去了。有缘,却无分。若后事能预感,他们当初应当制止开端这段缘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