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个贱人罢了,还不配让我惦记。”冯佟氏端起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掼,阴沉道:“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夺我儿的东西!”
“我说如何忽地弄了出金屋藏娇,本来竟是因跟旁报酬了个小丫环争风妒忌,我都替他臊得慌!”
丁佩公然是个办事安妥的,不过半个时候便回转,将绿莺的秘闻查探了个明白。
“那是功德啊,太太如何还忧心忡忡呢?”
她暗里醋得不可,嘴上却不屑一啐:“呸!卑贱出身,自是一身轻浮浪荡手腕,端的是轻贱!我还觉得瞧上的是甚么出尘脱俗的美人儿呢,本来竟是个肥得流油的,老爷可真是愈活愈归去了。”
“哎呀,就是,老奴竟忘了这事。”宋嬷嬷恍然大悟。
冯佟氏气得直颤,往床上一坐,用力儿拍着褥子,话也带了哽咽:“奶娘,那些可都是好东西,芳兰汤丸还是御赐的,那簪子布料双枕,我是要留给媳妇的啊,竟全让他给了外头的狐狸精,你说说,他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窝子嘛。”
屋里已然是狼籍一片,冯佟氏正举着个瓶子作势要砸。
这话没甚底气,冯佟氏斜睇她:“这话你自个儿都不信,便莫拿出来哄我了。一众物件皆为女子所用,贺礼送后宅女眷用的东西,岂不成了浮浪笑话?”
宋嬷嬷赶紧拥戴:“就是,一身肥肉令人作呕,以色侍人哪能悠长,太太不必挂怀。”
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初六,忠勇侯冯生的寿辰。
罗汉床上铺着细毛毯子,老侯爷正背靠引枕“吧嗒吧嗒”抽着旱烟杆子,见了冯元后眼含笑意点点头,亲热唤着他的字:“仲先来了?”
冯佟氏隔空朝案几上的礼盒点了点,“大伯的寿辰就要到了。”抿抿嘴,笑对劲味深长:“呵呵,那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啊,我倒有些驰念咱家大姑太太了呢。”
忠勇侯满面红光,哈哈一笑亲热道:“好好好,今儿仲先可得与为父痛饮一番。”
冯佟氏咬牙听完,已然嫉得不轻,心内打翻了醋瓶子,手不住地绞着帕子,恨不得绞在手里的是那劳什子绿莺。
“如何穿的这般素,常日里大朱大紫的,今儿唱的哪出?”脂粉未施,头上光秃秃三根头饰,多亏身上着的是鸭卵青襦裙,换个素白裙旁人还觉得是去吊丧呢。
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谈笑阵阵,待下人掀了帘子,一瞧,屋里已是欢聚一堂,他们算来得晚了。
冯府与侯府毗邻而居,只门脸开得比侯府小些,东侧辟了个小门,与侯府相通,此时伉俪两个便是由此门进了侯府,往上房行去。
等了半晌,冯佟氏久不现身,听着那枝叶沙沙声,他更加不耐烦起来。正要唤丫环去催催,正房的门帘子已被人从里头掀了起来。
提起爱女,姚大奶奶满眼垂怜,嘴上却抱怨:“大了,面薄,不乐定见人,我对她说‘今儿是你远亲外祖过寿,你也得去说两句吉利话啊,幼时外祖父但是颇心疼你的呀,另有你外祖母她白叟家,你也得跟她请个安啊。’她呢,一顿脚跑了,你说说你说说,这丫头,端的让人头疼。”
纸页“沙沙”声后,宋嬷嬷待冯佟氏阖上帐本子,她不识字,哈腰猎奇道:“太太?”
朝奶娘招招手:“叫我奶兄去探听明白,老爷将那外室安设在了那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