瞅了眼那诚恳巴交的车夫，这牙馆离得近，保不齐会了解，便弃了这家，坐着马车走了几条街，于另一馆中赁了个婆子。
也没人拦啊。德冒赶紧点头道：“爷贤明。”
冯元瞪他一眼，啪地一掌拍在舆图上，直起家子肃声道：“哼，你瞧着罢，等将这贱人逮返来，爷非抽她筋扒她皮不成，谁也拦不住！”
杨婆婆见了绿莺面色，有些了然，这小媳妇是个有主张的，那大官人也不是个木头，这里还离着汴京不算远，驰驱的路必然未完。想到这里，她说话也干脆：“我们也不跟着你做逃犯了，还是从速各自逃命去罢。”
半晌，德冒才见他忽地展开眼，目中精光乍现，嘲笑一声，口舌清楚道：“谁说她不会南下，上回与我说甚么南边她不喜好，谁知是不是障眼法。哼，这只小狐狸，指不定当时候就想着找机遇跑呢。待将她抓返来，看爷如何清算她。”
德冒偷瞄了他一眼，赶紧低头，心道自家夺目的爷如何摊上个这么不诚恳的祸头子，专爱起毛扎刺儿。老爷政务都够繁忙的了，还要跟着这幺蛾子李姨娘瞎操心机。本来还觉得这宠妾是个出息好的，会来事儿，招老爷疼，他也一向有礼敬着。
自家主子嘴角一边冷冷勾起，眯着眼脸上一片愤激，看起来是气得不轻，可让人忽视不得的是，那声音却含着憋气与无可何如，如何瞅也不像是抓逃奴，清楚是管束自家后代，骂，没用；打，又舍不得。端的是气地抓耳挠腮。
翌日，泊岸后，三人进了孟县。过了城门，待离着门卫远了些，绿莺欲言又止。
绿莺感激杨婆婆的善解人意，有些不舍地望着那道背影，唏嘘一叹，心道这就是缘分，突如其来地来了，却又命定地走了。估么他们俩应当也会去往一个陌生的处所罢？当初寻到这两人，她也是千挑万选的，一个孀妇，一个鳏夫，没家没亲人，经此一历，也就不会再回汴京了。
冯元听完，顿了顿。
在京郊别院的初见，她的怯，他的强势，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逢，牵涉出了以后那样长的干系。熟谙后，他的狞，他的宠，似一根纤绳，倏忽拉高，又倏忽下沉，在她内心荡啊荡的，将她折磨的没边儿没沿儿。
不过实在也不消过分骇怕，她雇得这单婆婆，也是个会接生的。可饶是如此，一回都没出产过的人，在这事上也是极怕的，莫说在荒郊田野了，便是在家，人参好药备着，十个接生婆守着，也不免不冒虚汗。
这条路的起点――汴都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