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明显生得丰神超脱,现在倒是浑身颓势,也不管会弄脏了衣裳,松松垮垮地倚在院墙上,怀中抱着一坛酒,时不时抬头猛灌一口。
才刚坐下,程令仪便感受身上被噼里啪啦丢来一把东西,她垂眼一看,只见都是些五色采果,想来这便是撒帐了。
梅园中,世人正高欢畅兴地吃着宴席,春草俄然抱着一个锦盒出去,先是瞟了一眼叶茵茵,才对着程令仪说:“夫人,门房说,这是从竹园送来的贺礼。”
“一拜六合,二拜高堂,伉俪——对拜!”
程令仪和傅玖各执一杯,对饮而尽。
傅玖慎重地点头,“柳姨母放心,我会好好待她。”
隔着盖头,两人相互看不见。
面前是红嫁衣,红帐幔,红稠花……衬得两人眼底也都绯红一片,溢满了喜气。
敬完茶,两人起家。
半晌,他似有些醉意了,缓缓顺着墙根滑下,坐在了地上。
江氏看着两人终究走到本日,明显内心万分欢畅,无不欣喜,可眼角却情不自禁滑下泪来,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一句句的“好”。
傅玖握着她的手,只感觉心口一片炽热,他痴痴瞧着她,在一众热烈的道贺声里,轻声叫道:“娘子。”
世人没有存眷这个小插曲,持续有说有笑,推杯换盏,只傅玖看着阿谁锦盒,眼中闪过一抹了然。
傅玖深深看着她,面前之人螓首蛾眉,面如桃花,颊上的那一抹欣喜羞怯,更是令民气醉。
程令仪略带迷惑地看向叶茵茵,“茵茵,你本日不是亲身将贺礼带过来了吗,怎会另有一份?”
端臂躬身互拜时,她恍忽间仿佛闻声傅玖说了一声“令仪,我好欢乐。”
春草摇点头,“那人只说来送礼,别的甚么都没提。”
叶在洲靠着墙,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。
典礼完成,程令仪没有守在婚房坐帐,而是卸下凤冠,又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,随傅玖一起去给几位长辈敬酒。
柳华满心感慨,细细看了门徒好半晌,才对傅玖说:“我就把她交给你了。”
钱郎中捋着胡子,笑呵呵隧道:“礼成,送入洞房!”
程令仪嘴角抿着一丝不自知的笑,她也很欢乐。
下一瞬,盖头公然被人揭起,她一抬眸,便撞进了傅玖眼中。
他不是第一次如许叫她,但这一次,倒是从未有过的和顺和密意。
她又端来两杯合卺酒,笑着说:“合卺交杯,永觉得好。”
梅园外。
文婶子大声喊道:“千秋万代,结发长生,大吉大利,永结同心!”
酒坛口敞,抬头一倒时,酒液顺着下颌滑下,他也不管会浸湿衣裳,仍旧大口往嘴里灌着。
钱郎中是本日的主婚人,他一身新衣,斑白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,站在堂中,含笑看着渐渐走出去的一对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