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细细地算了算,平常你给的人为都攒着呢,就花了点铜板儿,拢共有二十来两银子。单是租屋子够了,可还得买些桌椅板凳,笔墨纸砚,孔夫子的画像好歹也该买上一副,算来也还差些。”
香草指着香辛笑道:“瞧瞧,不出三句话就给我套出来了,还不承认是为廖庆担忧?他许了你啥话呀?”“没许,就是跟我说,眼下他连自家都养不活儿,哪儿有钱娶媳妇呢?”
许真花还不太情愿,却被许氏扯起手,端上杯子勉勉强强地跟张金碰了一下。香附笑道:“有啥气话胡话,你们俩归去枕头上渐渐嘀咕,这会儿子可不准再说那伤和蔼的话,免得明天你姐姐和辛儿做的这一桌子菜都白搭了!”他举起筷子给香草夹了一大块鸡肉说道:“草儿得好好补补,小时候没吃啥好东西。转头我给外孙子做个摇篮,反正闲得慌呢!”
“又扯远了,从速归去歇着吧!”
许真花为此跟张金一向堵着气儿,接下来的几天都住在月圆居。小满和小鹿都去劝过,可许真花没见着张金,说甚么都不肯回家去。开业的前一晚,香附劝了张金来月圆居,又叫来了香草和蒙时,一家人合桌吃了一顿饭。
张金听得许真花是在质疑玉娘的身份,便说道:“你觉得那走镖的个个都是三大五粗吗?没小我识字的,只怕叫心眼狠点的东主利用了还不晓得呢!拿了本手抄的《金刚经》给你押,眨眼睛给你换本《士子诗文》,你找谁哭去?”
“那最好了!”
“跟我借银子?我利钱高招呢,五分利你借不?”香草笑道,“跟我还客气啥呢?当着百口的面儿,我说了会给你备份嫁奁,今后你出嫁的时候爹那份算他的。我这份儿算我的。我本就筹算好了,购置份五十两银子的嫁奁给你,这回你急着用银子,干脆就先给了现银给你。”
许真花瞥着张金问道:“我瞧着她还没盘头,是没嫁过人吧?”张金道:“没有。”“为啥不嫁人?瞧着有三十来岁了吧!”“我哪儿晓得那么多呀?她这刚来,我话都没说上两句,堆栈里也忙着,我有那工夫跟她聊那些吗?何况,她一个女人家也不会跟我聊那些事。”
许氏笑道:“你那技术还能拿出来见人?叫你二哥晓得了,指不定得笑话你呢!”
“这不就结了?”香草冲许真花笑道,“姨夫也是想跟您说来着,只是您那火儿都快烧着他眉毛了,他还不躲开,得叫你烧成烤猪了!反正都是个曲解,好好说开了不就玩了吗?再说了,姨夫就算有这心机,人家玉娘未见得肯呢!是不是,姨夫?”
“你心机跟明镜似的摆在那儿,哄得了我?诚恳跟我说吧,那天廖庆都跟你说啥了?”香草走到案板前,从碗里拈起一块儿腌茄子塞进嘴里,不住地点着头道:“一会儿装些这腌茄子给我,味儿挺好的。转头我让雨竹也照着你的体例弄些。万一你真做了廖庆大人的婆娘,我还吃不上这一口了”“。
“他?没那工夫笑话我,他乐得儿子补了官,跟着去城里凑热烈了。”香草问道:“三堂哥补官了?”
说话间,香辛已经用芭蕉叶儿包了些腌茄子,送香草出了灶屋。蒙时还在院子里和张金参议着明天开业的事。香草走畴当年闻声了货栈两个字,便问道:“筹算开货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