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山风吹来,路边草木沙沙,卷起了世人的发带、衣袍,卷起枯萎的草叶飞上天涯,打着旋往南飘落,仿佛死去的亡魂终究南归故里。
匈奴大营驻扎地的东边,就是雁山,而天元峰,就靠近这头。
她想,接父兄回家时,不能让他们再暴尸人前。以是,她亲手为父兄选了棺木,不贵重,但倒是上好的松木,她亲身遴选松木,城中棺材铺传闻是顾家要用的,硬是不肯收钱,老板还想将家中收藏的一副楠木寿材拿出来。
“山上另有和尚?”何志成奇特地问道。这满山白骨,他觉得山上的和尚就算没被杀光,应当也跑光了。
世人正有些惊奇,老五俄然往路边草丛中窜了出去,一下拉出来一人,将人往地上一丢。
“我是天元寺和尚,法号慧果。”
抬棺被世人视为倒霉之举,非嫡亲之人不会沾手。
天元峰本是北地名山,山势矗立,山顶时有云雾环抱,驰名僧到此游历,说看到山顶佛光普照,化缘在山顶造了天元寺。天元寺香火鼎盛,当年很多北地百姓都要跑来烧香祈福,顾清韵宿世,也来过几次,小时候母亲带着她上山为父兄祈福存候然符,厥后是护着母亲和两位嫂嫂上山祈福,顾昀尚在襁褓中时,还请寺中方丈念诵过祈福经文。
“你是何人,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干甚么?”老五喝问道。
有将领骂了一声:“这些匈奴杂种,应当将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。”
“你们是夏国军队?”那人一听老五的话,再一看老五和何志成几人的打扮,欣喜地问道,“你们但是顾家军?”
顾清韵没想到会看到如许场景,她放下棺木,冲面前白骨下跪施礼,“顾家先人顾清韵,告祭英魂,顾家军的弟兄们,当年你们的血没有白流,匈奴已败,北疆承平,林家父子和苏兀术的首级在此,英魂不远,遗志永存!”
三人也不等顾明和老五说话,曹大刚打头,钱济抬尾,许迁护在棺材边上。
以是,顾家男儿非论年纪,上疆场之日起,家里就会筹办棺木。雁门关当年经历烽火,顾宅被烧,家里为父兄筹办的棺木也被付诸一炬。
顾明和老五刚想抬起第三副棺木,曹大刚挤了过来,“当年我有幸拜见过顾大将军,深为崇拜,就让我为二少将军抬棺吧。”
一起无言,寂静上行,越往上白骨终究越少,快到山顶时,世人闻到一股臭味,本来这里堆放的首级上,另有几颗头颅未烂成白骨,披收回阵阵臭味。
世人转过一个弯道,不由倒抽一口冷气,面前山道,看不到地上石板,也看不到荒草,累累白骨铺在山道上,蜿蜒而上,仿佛是用白骨铺出了一条山道。
“慧果师父,莫非匈奴人也上山杀人了?这些尸首,你可晓得是甚么人的?”匈奴人固然残暴好杀,但是因为也信奉神灵,对于僧众还算网开一面。顾清韵看着还未烂成白骨的尸首,明显不是当年死于雁山山道的顾家军的尸首。
仓促之间,没法收敛,顾清韵解下披风铺在路边,老五带着人上来,将路上的白骨支出披风上。
从她规复顾晴的影象之日起,她就发誓要为父兄报仇,要收敛父兄遗骸。为了这一日,等了好久。
苏兀术愤恨顾家劝止了他南下入关之路,害得匈奴雄师接连损兵折将,当年杀了顾家父子三人后,直接命令将顾家父子的尸首挂在天元峰山腰处,不得入土为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