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当人群瞪目时,她那虚渺的眼神突又飘来,眸中明显没有任何颠簸,却似有东风淡淡扫过;明显没有看着谁,却似又瞧遍了世人,当真勾魂夺魄。
中年男人却与那年青男人又对望一眼,微不成见地址了点头。又干笑道:“可惜夫人不在,不然真该见地见地。现在却说甚么都是徒然啊!”
绿衣少女蹙了眉,脆生生道:“本来我是要让的,但是你要提钱,本女人听着可不欢畅。敬爱之物岂能用世俗东西衡量,你说对不对?”
兴王愣了愣,这丫头听起来倒是个讲理的啊!遂又好言相劝:“女人说得极是,是鄙人冒昧了。可这灯……”
不料朱祐樘却严厉低语了一句:“莹中,不得无礼。”
又斜了一眼台上女子道:“何况,这外头女子舞姿虽美,却及不得夫人分毫。夫人在家常教习我等歌舞,谓之怡情养性。是以小的以为,这比比皆是,也不过如此罢了……”
世人皆惊惑望向她,只要马骢神采自如,乃至还带着丝薄笑。
那两人瞧着是她,也是一脸惊色。
台上空荡,台下骚动,朱祐樘这边却大家屏息以待,又是猎奇,又是疑虑。
李慕儿应是,稍和缓了语气道:“小的既受过夫人些许教诲,本日就大胆献丑了。”
这舞让李慕儿想起了皇后,侧头看朱祐樘,他也盯得正牢。李慕儿歪歪嘴,却听到她讨厌的中年男人俄然说话:“公子,此人间美女无数,能歌善舞者比比皆是。老太太的意义,也是但愿公子保全大局,广纳妻妾……”
天上一轮圆月相映成辉,月下女子霞裳绚美。一双白嫩纤手不时探出,盈盈握着水袖或帛带。时而抬腕低眉,时而轻舒云臂。开合讳饰间,面庞时隐时现,更衬出她姿势万千的绝美容颜。
念及此处,李慕儿大着胆量拱手道:“这位大……爷大可不必忧愁公子家事。我家公子与夫人伉俪情深,哪是这些莺莺燕燕能比的呢?”
这不是生辰那天在林子里碰到的鄙陋中年男和刻毒年青人吗?!
皆大欢乐。绿衣少女眉毛一挑,利落说了句:“那就谢了!”
话音未落,俄然不远处一个临时搭的戏台边上有人群大声呼好。世人一同望去,见一女子正翩翩起舞,舞姿甚为动听。
可既然是官员,她自不敢说甚么,只恨恨白了他们两眼。恍忽间,仿佛看到他们二人相互略有深意地对望一眼,还使了个狠戾的眼色。
李慕儿不知他意,忙窜到他身边悄悄解释:“没有啊,我看上一盏灯,被那女人抢了去!不过见着你,我就欢畅了!”
话音刚落,台上一男人拿着一盏花灯向底下大声号召:“如果无人来应战方才的小柯女人,这舞魁的称呼便又要支出月影楼了。本年这花灯但是格外贵重呢!”
本来也是个上奏他纳妃以延子嗣的,那所谓的“老太太”,应当就是指太皇太后吧?
脚下投足间亦是步步生莲,仪态动听。忽而轻云般慢移,忽而疾风般扭转,叫人恐怕她摔着,想上前搀扶,却连发声都不敢,唯恐打搅了神仙舞动的夸姣画面。
李慕儿越看越心动,转头望了眼朱祐樘侧脸。又努着下巴冲那中年男人说:“夫人舞姿岂是尔等能够肖想瞧见的?”
人群还将来得及因她的从天而降而沸腾,便听得清雅乐声委宛响起,她水袖向两边甩将开来,绕身而旋,飞袖转动,如一片片桃花花瓣,飘飘摇摇临风而下,舞衣上披收回缕缕脂粉浓香,却涓滴不让人生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