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婆说道:“过得来便罢。如过不来告过主家奶奶,必必要灸几蘸才好。”
安然儿说道:“昨日教阴阳来破土,还要大装修哩。出月开张。”
月娘指着奶子和迎春:“是奶子和迎春说的。”
安然道:“罢了,也是他的造化。正巧让二位娘出来瞥见,叫住他,照顾了他这些东西去了。”
刘婆子急令快熬灯芯薄荷金银汤,取出一丸金箔丸来,向盅儿内研化。见官哥牙关紧闭,月娘赶紧拔下金簪儿来,撬开口。将药灌了下去。
潘姥姥活力了:“贼作死的短折命,我怎的外合里应?我来你家讨冷饭吃,教你如许顿摔我!”
瓶儿在屋里,只是双手捂住孩子耳朵,泪流满面,敢怒而不敢言。不想那日西门庆在对门屋子里吃酒,吃完酒,又去玉楼房中歇了一夜。第二日,又去周守备家吃补生日酒。瓶儿见官哥儿吃了刘婆子的药不见动静,夜间又着惊唬,一双眼只是往吊颈吊的,心中好不疼痛。传闻薛姑子、王姑子要走,瓶儿来对月娘说,拿出她压被的银狮子一对,教薛姑子印造《佛顶心陀罗经》,赶八月十五日岳庙里去舍。
安然笑道:“黑影子坐着肩舆来,谁看得见?”
潘弓足便把春鸿小厮叫来问。谁知春鸿刚来不久,不知院里的环境,更认不出姓名,说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。世人笑了,认定是去了李桂姐家。
当月娘世人在上房询问春鸿时,瓶儿见官哥儿连吃刘婆子的药有些好转,便与他穿上红缎衫儿,安设在外间炕上,坐着小褥子儿玩耍,迎春一旁守着,奶子快意儿则在旁拿着碗用饭。没想到弓足房中的雪狮子,无声无迹地转了出去,蹲在护炕上,瞥见穿戴红衫儿的官哥儿在炕上一动不动地玩耍,只当是常日仆人哄喂它的肉食普通,蓦地往下一跳,扑将官哥儿,四爪齐上,乱抓乱挝。只听那官哥儿“呱”的一声,倒咽一口气,就不再言语了。迎春灵魂都被惊飞了,跳起来赶猫,再看官哥儿,身上皆被抓破,手脚抽搐。奶子慌得丢下饭碗,搂抱官哥在怀,只顾唾哕呼喊,为他收惊。那猫开初还不怕迎春,还要作势扑抓,被迎春一脚踢了出去。瓶儿闻听,赶快出来,抱起孩儿,见抽搐一阵紧似一阵,不由泪水潸但是下,教迎春:“快请娘来。”
弓足辩驳道:“你俩这等血口喷人!俺猫在屋时好好儿卧着不是,你们乱道怎的!把孩子唬了,没得赖人不着,赖起猫来!爪儿只拣软处捏,俺们这屋里是好缠的!”
“她本年痴长五十五岁。男儿花女没有,现在气病一场,心中想块腊肉儿吃。老夫在街上问了三日,走了十数条街巷,没讨到一块腊肉儿。”老头儿感喟说道。
西门庆听罢此言,三尸暴跳,五脏气冲,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直向弓足房里冲去。
玉楼问道:“那写书的温秀才的家小搬来未曾?”
这时,远远一个老头儿,斯琅琅摇着惊闺叶过来。弓足说道:“瞧,磨镜子的过来了。安然儿,你叫住他,与俺们磨磨镜子。我的镜子这两日都使得昏了。”
迎春答道:“常常也来这边屋里走跳。”
西门庆急了,喝问丫头、奶子,都不敢说。
月娘再问,玳安只笑,不说,取了匣儿,送礼去了。
玉楼对弓足说道:“李大姐冤枉花这么多的钱。他如果你的后代,就是榔头也桩不死;他若不是你的后代,你舍经造像,随你怎的也留不住。信着姑子,甚么事儿干不出来。刚才不是我说着,把这些东西就托她拿得去了。这等着咱家去小我,却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