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娘说道:“六姐,悄悄儿,我们听戏吧。”
应伯爵这一席话,说得西门庆心肠透辟,茅塞顿开,也不哭了,不住地点头,唤来玳安:“后边说去,看饭来,我和你应二爹、温师父、谢爹吃。”
次日晚夕,亲朋伴计来伴宿,西门庆叫了一起海盐后辈搬演戏文。大棚内放了十五张桌席,由西门庆陪男客。厅内,由月娘作陪,是女眷们落座。西门庆闻声伶人唱到“此生难会,是以上寄丹青”一句,忽想起李瓶儿病时的模样和临终叮嘱,不觉心中感到起来,泪水止不住顺腮而落,不时地取出汗巾儿擦拭。
晚夕,西门庆送走外客,也不进后边去,就在瓶儿灵中间安起一张凉床,拿围屏围着,铺陈伏贴,单独歇宿。
是夜,戏做到五更才住,世人齐起家,西门庆拿大杯拦门递酒,款留不住,只好俱送出门。又让伶人留下戏箱,明日管待刘薛二位寺人。看看天气将晓,叮咛书童在前厅照看,本身去后边上房安息去了。
不料,潘弓足这几日见西门庆大操大办,如同死了父母正妻普通,心中愤怒非常,只是不便生机,几主要调拨月娘起来,那月娘偏好性儿,说了几句也就作罢,以是心中憋得慌。恰好潘姥姥来的这两日,总叨念着瓶儿的好处,长叹落泪,把个潘弓足恼得气不打一处出。昨夜看完戏,在床上翻了几个身,便起来梳洗,要早早打发老娘归去。她走到厅上,只见灵前灯儿也熄了,没人加油,大棚里桌椅横三竖四,没小我儿,再看看,画童儿正在那扫地。
世人正吃着饭,安然儿拿进手本来禀,说是夏提刑差人送了三班军卫来这里服从使唤。西门庆从速令写回帖报答。吃完饭,来保请了画师韩先生来到,还将来得及让他看瓶儿的遗容,又传报花子由来了。西门庆陪着他在灵前哭了一回,说了瓶儿死时的情状。
伯爵说道:“先生,此是病容,平素好时,比此面庞饱满,姿容娟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