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茶就好了。”王婆说道。
武松笑道:“若得嫂嫂这般做主最好!只要心口呼应。请嫂嫂饮过此杯。”
西门庆也笑了。他从身边摸出一块银子,约有一两,递与王婆:“乳母,临时收了,做茶钱。”
西门庆父亲是做生药买卖的,死时给儿子留下了一座生药铺。这生药铺虽说不上大,在清河县但是数一数二。西门庆人聪明,精干,老子的家业在他手上垂垂地发了起来。西门庆又是个吃喝玩乐的里手,耍拳弄棒,双陆象棋,无不晓得;北里倡寮,常去常往。西门庆还是个交际妙手,三教九流且非论,衙门里的知县主簿是老友,帮闲傍友是他的结拜兄弟。这都因为他有钱,有钱好办事,俗话说:火到猪头烂,钱到公事办。以是,很多人有事准找他,是以,很多人惧事又怕他。西门庆本年二十六岁,原配老婆陈氏几年前亡故,留下一女西门大姐。西门庆新近又娶了清河左卫吴千户的女儿吴月娘为后妻,接着娶了北里里的妓女李娇儿为妾。前些日子,又把另一个妓女卓二姐也娶出去了。这西门庆好色喜好女人,见到标致动听的,就打主张。明天偶尔发明了潘弓足,那妇人的长相、身材,特别是她那敬爱的小嘴,动听的眼睛,把本身家里的统统女人都比下去了,他能睡好觉吗?他又怨起王婆来。不过,刚怨了两句,他又改嘴了:“此事欲成,非王婆不成。”望望窗外,满天星斗,西门庆恨不得跑到东边去把太阳扯出来。他舒过手臂,一把搂住身边的卓二姐,权当今儿见到的美人,胡思乱想起来。
王婆说:“别猜了,量你猜一辈子也休想猜中,他就是卖炊饼的武大郎。”
这天,弓足又是倚门望街,无聊一天。看看太阳西斜,武大该返来了,因而转过身去拿叉竿放帘子,谁知一阵风来,把叉竿刮倒,弓足要去扶那叉竿,脚小步细,未及扶住,叉竿不歪不斜,正打在一个从门前程经的人的头巾上。弓足先是一惊,仓猝陪笑报歉。万福道过以后,再昂首旁观,又是一惊:这挨打的人儿,二十五六的年纪,身高七尺不足,白净皮肤,风骚边幅,夺目的眼神,萧洒的风采。再打量穿戴:头上戴着缨子帽儿,金小巧簪儿,金井玉雕栏圈儿;长腰身穿戴绿罗褶儿;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,净水布袜儿;腿上勒着两扇玄色桃丝护膝儿;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:真真是位可意的人儿。
“我的好乳母。不瞒乳母说,那天被她的叉竿一打,把我的灵魂全打散了。这两日是坐立不安,茶饭懒吃,还求乳母救我一命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,王婆翻开铺门,驱逐的第一名客人就是西门庆。
“奴家一时失手,官人休怪。”弓足叉手深深一拜。
王婆仍然不急不慢:“若大官人肯使钱时,老身有一条奇策,须教大官人和这雌儿会一面。只不知大官人肯依我么?”
西门庆道:“这条计,乳母几时可行?”
西门庆道:“乳母若完成得这件事,如何敢失期?”因而道别了王婆,离了茶肆,就去街上买了绢三匹,并十两净水好绵。家里叫了个贴身承诺的小厮,名唤玳安,用承担包了,一向送入王婆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