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近巳时,散在登封城内各家堆栈的亲养司兵士连续来会,周文赫几次点了几遍,没出缺漏,赵当世便上马起行。柳如是、连芷两匹马紧紧隔在他摆布,仿佛她俩才是赵当世的贴身侍卫普通。

柳如是复将门闭合,道:“赵郎识得我,旁人一定识得。在外头,当个裹头客可比柳如是来得安闲欢愉很多。”她说话时已经不似此前那样能够拉粗声音,细柔的吴地口音与粗暴的裹头粗衣完整不搭调。

赵当世摇点头道:“无妨,到了上头另有些话说。”

“赵郎不让我上少林?”

烟花柳巷女子,浮浪之语说惯了,幸亏赵当世也是豪放人物,不拘末节,亦笑道:“柳女人金口一开,赵某自无迷惑。”

“柳女人,如何了?”

柳如是站在原地,迟疑斯须,道:“你要我下去还是待在上边。”

连芷听话,承诺着退去了。赵当世随即进房,才将方碟放上桌案,余光里绿影一闪,听得一声响动,转目看去,不由一怔。

经此一提示,赵当世始才了然几分,暗道:“罪恶罪恶,偶然插柳柳成荫。”细心打量柳如是,但觉她身量虽小且生就一张鹅蛋脸,但兀透出点点豪气,并非是一味狐媚取人的妖娆货品,乃道:“柳女人,待会儿解缆,你还要换回‘裹头客’的装束吗?”

赵当世无法点头道:“女人意决,赵某但尽庇护之责罢了。”归正连芷也要庇护,多一个柳如是并不打紧。说到这里,听到楼下堂中喧喧闹闹的,想是周文赫一帮大老爷们已经用起了早膳,说道:“早膳已经备好,柳女人如果不便利下去,我让小二奉上来。”回身要走。

赵当世说道:“我与女人是旧识,女人但以真脸孔示人,有赵某在,无人敢惹女人安闲。”

“主公,这是那里来的私窠子?”登封城内暗娼很多,周文赫瞥见那柳如是酥胸微露,云鬟半亸,似有风尘之色,还道是赵当世血气方刚,把持不住,心想:“是了,阿芷妹子固然娟秀,但身板肥胖,不比此女妖娆多姿,主公虎狼年纪,天然食之有趣。”

赵当世道:“柳女人清算好了,自下楼便是。赵某先去堂里调集人众。”

赵当世亦非因循保守之人,仅笑笑道:“如果此人,赵某甘拜下风。”

柳如是用心点着头道:“那挺好,小女不安闲,就是给个叫赵当世的闹的,可摆平否?”与大师闺秀分歧,柳如是自小没受过正规礼数教诲,与之交友的,又多是放荡不羁的才子狂客,自不会循规蹈矩。更兼她才情敏捷,快人快语,故而口随心动,并无遮拦。

路到半途,乍起一声锣响,一时候,无数灰袍披甲的僧众从树林中号令冲出,将赵当世一行十余骑堵在当中。领头一僧着宝甲、跨乌马,手提一柄宽背长刀,大声道:“贼寇!卸甲上马,尚留一命!”

周文赫看她仪态傲岸,更确信其人在赵当世心中职位非同小可,再想:“先有郡主,再有阿芷妹子,现又来了这位女人,主公风骚当然好,但一个接一个,倒有我等这班伴当好受的了。”俄而自我欣喜道,“有一个算一个,想我亲养司内好歹有着二百来个弟兄,还怕不敷全面的?主公情事再盛,总难带来二百个主母吧!”

柳如是回道:“虞山天涯,随时可见,但这湖广、河南,动乱不休,有些人有些景,若不提早些来见了,恐怕抱憾毕生。”言毕,轻叹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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