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平月感喟:“如果弄出事来如何办?
要查河工必须得查账,但是她不想查,一个要去官的人,还管别人身上的肉烂成甚么样吗?但若不查,皇上这关又过不了,她刚降了职,宫里那位双眼雪亮的盯着她,一个弄不好别说养老银子得不着,小命都得没了。
这小天子也不是甚么好东西,晓得河工缺口大,这是把她弄这儿来补缺口的吗?
站在堤上,面前的河道像一束丝绒似的在阳光下灿然闪动,悠然的流水,浅绿的水色,如娟的波光,河水淙淙流淌,欢畅腾跃,津润着芳草,催开了两岸鲜花。
虽不甘心却还是叫杜平月找来一帮账房先生,挨个衙门查,只是叮嘱了别查的太狠,叫人不痛不痒,不死不活的。最后抠个几千两银子出来,她也好归去交差。
“是。”高宝应一声带着差人去抓人,内里一阵喧闹之声,还模糊有人高叫,“我等是朝廷官员,没有旨意,谁敢抓人?”
“叫他们把钱吐出来,把帐补平了,老子刚一上任就出这么大忽略,转头户部来查,这么一大笔银子我填吗?”
几个大人面面相觑,他们当了多年的官,还没见哪个上封说话这么直接的,真是应也不是,不该也不是。
查账的事都交给杜平月,她则带着高宝和几个河道衙门的官员上了河堤。
杜平月皱眉,“这不是一两千的事,是十几万两银子,你叫这帮人如何填?”
杜平月撇撇嘴,骂道:“他奶奶的,一帮子大蛀虫,哪个都有题目,几十个帐本没一个对得上的。”他跟着傅遥十年,多少也学了点骂人的话,一焦急嘴下就不洁净。
杜平月捧了一摞子帐本过来,她挑了一本摊开,“瞧瞧,瞧瞧,这一笔一笔的,衙门西墙倒了,垒个墙就要一万两,你当这墙是金子砌的?做假账都不会做,另有脸贪银子呢。”
她看了一会儿,对身后河道衙门的官员道:“汛期快到了,叫河工抓紧修堤,本年是本官管事,你们修河的银子就少贪点吧,你们得益,我也好对皇上交差。”
现在还不到汛期,河水还算安静,等汛期到了清河水从山上流下来,就像一匹烈性的马,穿山破壁,气势汹汹。到当时浪涛滚滚,打击堤岸,一旦大堤突破,两岸的百姓可就遭殃了。
与孙哲交代完以后,傅遥就去观察河工了,皇上旨意叫她去管管河工,她哪儿敢不去,只是那处所就像皇城根底下的臭水沟一样,内里满是蛆,另有几条水蛭,都是吸老百姓血的。
傅遥叮嘱高宝,“给我看着他们,哪个情愿吐钱的就放人,三天以后再查一次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