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独占一刹时喘不过气来。
若不是因与此人熟悉, 只怕是连沈独这一眼看畴昔, 都要觉得面前之人, 乃是九天上的神仙, 下了凡尘，一身落拓清冽，飘然欲飞。
顾昭回道：“你那条狗发了疯，前阵子在间天崖上大开杀戒，死了很多人，人都传他要取你而代之。但厥后也不知哪根筋出了弊端，也对本身那一派的人下了手。现在环境不明，只晓得昨日上午，崔红、姚青两人一道带人前去天机禅院，逼迫他们放你出来或者搜山查你踪迹。”
对这一名江湖人所共传的“蓬山第一仙”嘴里俄然冒出这类字眼来，半点都不惊奇。毕竟，熟谙顾昭之前，他骂人都还不会爆粗呢，都是“近墨者黑”，跟顾昭学的。
顾昭是蓬山第一仙，明着肃除异己这类事，当然不无能；沈独是妖魔道道主，内患时有，真要面对来自全部正道的压力，也很吃力。
只是一提这个，他倒是想起别的一件事来：“前些日禅院中传出了动静，有人夜闯千佛殿，与那一名善哉撞了个正着，还破了殿顶逃脱。我猜是你。能与此人比武，实是可贵。不知，在你看来，此人修为如何？”
这时只慢吞吞地将这一曲吹奏完了，才远眺了一眼连绵不尽的群山，呼出一口气来，回身时笑容已挂了满脸：“不愧是沈道主，上天上天，世上没有能难倒你的事。”
“妖魔道呢？”
过了好久，他才渐渐地饮了一口酒，任由那醇烈的凉液在本身的喉咙里烧出一条灼烫的陈迹，一向燃到心肺，而后一笑――
顾昭不喝酒，但一向打量着他，目光里垂垂多了一种奇特的色彩。
沾湿的袍角翻飞。
如果现在有第三者在场，亲耳听了这话，只怕都不敢信赖这是现在的正道第一人、蓬山第一仙说出来的，多么的绝情狠辣，冷血淡然？
“见了佛。”
不知是熟谙久了，也只听过他一人吹笛, 还是他笛音真有如此特别，沈独远远这么一听，便晓得是顾昭了。
顾昭为他倒酒的手略略一顿，苍青的袖袍扫过下方一枚棋子，沾了多少灰尘，眸底神光倒是暗然窜改，只道：“你现在不但没有身负重伤，反倒更胜往昔，倒有些令我诧异。不过，这并非顾某不脱手的启事，只不过是感觉，这江湖，若真没了沈道主你，也挺孤单。”
沈独只喝酒。
“沈道主，你在天机禅院，到底是遇见甚么了？见了神，还是见了鬼？”
沈独扶了一把棋枰起家，笑了出来。
被削成了棋枰的山石, 平高山搁在崖上。
他重拿了垂虹剑，回身便欲再往不空山四周转悠，寻那东湖剑宗去。
崇山峻岭, 白云渺渺。
孤单你麻痹。
很久才道：“看来，你在他手上吃了大亏。”
现在见沈独不说话，只在心中玩味他这多少沉默里透出来的意味，然后道：“你从那里过来？”
能够说，他若拿出非常的心与沈独交兵，即便是输，也该当只要一点藐小的差异。
可现在此人竟奉告他，天机禅院那一名慧僧善哉，强到他们两人联手，说不准能打得过。言下之意便是，也一定能打得过？
这倒没有甚么不对的。
身上的血腥气不浓，但也不淡。加上他没有特地讳饰，更没有讳饰的需求，以是眉间凝着的那一勾消气，实在显而易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