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看不见祁慕田的脸,只听他长叹一声,很久才回过身来,踱到丘胤明面前,悄悄拍了拍他的肩,说道:“先看我煮茶。松子茶清神醒脑,然后我渐渐说与你听。”转头见釜底有连珠般的气泡浮下水面,忙拿过葫芦瓢取出一瓢水来,随即用竹夹在水里扭转搅动,一面将瓷盅里明净相间的碎末倒了些许在水中。茶末高低浮动,未几时水沸腾如浪,暗香渐出,立即将瓢中之净水倒入,关掉炉上风箱,舀出一盏泛着浅绿的茶递与丘胤明道:“这是本年春季的信阳毛尖,合着明天刚采的松子,与一些糯米捣碎制成的茶末,你试饮看。”
祁慕田很温馨地靠在椅背上道:“金华山的集会如何?”
祁慕田点头道:“今后便石沉大海。老阁主在十几年之前便把问剑阁交给了白孟扬,然后长年闭关。至今已没有人再提起那部书了。”
悠思只堪付流年,漫随西风逐浪中。”
祁慕田笑着起家,说道:“我那里又是甚么风雅之士,只不过敬慕前人高雅,才依葫芦画瓢学了几样,献丑了。”
丘胤明看着釜中的水道:“先生可曾传闻过岳云溪?”
丘胤明说道:“先生可知当年为那部书而追杀先父先母的另有何人?”
拂晓进了城门,来到金华楼,店家刚开门,他快步走入小园中。不知林东方起家没有,正在这时,头上有人道:“丘兄!”昂首一看,林东方从窗里探出头。忙道:“贤弟,昨日碰到一桩没想到的事,实在抱愧。”林东方道:“丘兄你上来吧。我叫人买酥饼去了,我这里有好茶。”丘胤明承诺了一声便上楼来,林东方翻开门道:“请进。”
人群中是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女。老头五十几岁,庄稼人模样,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缩手缩脚,身边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,脸面另有几分清秀,跪在墙角,前面铺着一张纸,用两块砖头压着,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:卖身葬母。围观的人群情纷繁,但不见一人掏钱。林东方摸了摸荷包,却见丘胤明扒开人群,走到老农夫跟前,伸手摸出一些碎银说道:“老伯,银子你拿着。”话还没说完,老头便拜倒在地,口中不断隧道:“多谢相公。”号召女儿道:“快拜见恩公。”四周的人乱哄哄不知说些甚么,林东方袖手旁观。丘胤明见状,赶紧拉起老农道:“老伯曲解了。钱就算我送的,你们快点回籍去吧。”老农还欲说话,丘胤明又说了声:“快走吧。”便转头挤出了人群。只见林东方朝他点头笑道:“我方才正在摸荷包呢,就被你抢先了。”又道:“瞥见你就想起我表哥,他也常恩赐银子。”
丘胤明感觉这句话过于无情,可想来又何尝不是如此。低头饮茶不语。半晌又想起一事道:“那西海盟是个甚么构造?”
“恰是先慈。”丘胤明晓得祁慕田所言经商只是遁词。但见他对本身仿佛不普通,干脆放下顾忌,直言不讳。
“对。对。”林东方连连点头,“走。我请你喝酒。”
丘胤明饮尽盏中茶水答道:“没有特别的目标,浪迹四方。多谢先生赐茶,令我茅塞顿开。时候不早,我还要赶回城里。”丘胤明起家方要告别,祁慕田禁止道:“现在恐怕城门已经关了,不如就在我处安息一晚,明早再走。”又见他一脸得志之色,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:“年青人,不要总念着畴昔的事。好好歇息一下。”祁慕田击掌三声,书童即至。“带丘公子到东边的配房中安息。”丘胤明没法婉拒他的美意,谢过祁先生随书童来到房中,房中仍旧点着沉香,整齐暖和。他靠在枕上,听着窗外松风萧然,内心一阵凄冷,但是挡不住的倦怠袭来,还是安然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