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胤明道:“这不还是来了么。”
蜜斯道:“大人可曾想过,若当初未碰到东方家的人,现在又会在那里?”
丘胤明道:“他说了你很多好话,说你的枪法惊六合,泣鬼神。他对令尊送你去玄都的事非常不满,还说,你比令尊好。”说罢,见她不语,又道:“但是你让他来找我喝酒的?”
丘胤明心知她被本身说中,也不再让她难堪,只道:“你可曾怪令尊这么做?”
蜜斯立即侧过脸去,望着水中的玉轮道:“大人莫要胡猜。”
蜜斯想了想,道:“小时候恨过,厥后便不恨了。若不是去了玄都,恐怕早就死于别人之手。实在父亲他,有他的苦处。西海盟这类处所,弱肉强食,没有气力便没法安身。即便这事当初看来残暴,若能换得世人安然,便也值得。”
这时恰是最热烈的时候,贩子上花灯缤纷多彩,满目白绫袄儿,银蛾雪柳。远了望去正阳门前浩繁少妇争相摸门钉儿,祈求来年早生贵子。忽而爆仗声响,火树银花喷然四溅,数道焰火腾空而起,空中绽放五色华光。此时不远处不知是谁扑灭了一多量烟花,顷刻间繁花盛放,青如霜,紫如电,绯如霞,白如雪,照得黑夜如昼,更不足焰纷繁坠下,万众抬头而赞,瞬息身边万事皆化作漫天星如雨。
蜜斯抬眼看了看他道:“赵伯如此多嘴,那天他到底和你说了些甚么?”
蜜斯并不忌讳,道:“那是我在西海盟接办的第一次任务。”提及这个,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严厉起来,“当时我方才分开玄都,父亲把那次任务交给了我和祁先生。祁先生足智多谋,我只是有些武力罢了。”
“大人也很多虑了。”
水面上的月光与烛火在她的脸颊,颈项之上浮动起明灭的光影。丘胤明不由想起少年时海上逃亡的光阴,一朝决定便没有退路,唯有一心一意成为强者方得保存,和她倒是有几分类似。不过本身当年能够挑选,她倒是无从挑选。更何况她父亲对同父异母的mm宠嬖非常,换作别人,岂有不怨的。她却说得如此淡然,一句“值得”,让人好生佩服。看着她那形修美玉,如琢如磨的侧脸,佩服当中又生出无穷爱好来,同四周的光影一起熔化在内心。
愈往前走愈是火光光辉,大大小小的烟花接踵绽放,人群中发作出阵阵喝彩。
丘胤明回过神来,道:“不瞒你说,我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。蜜斯大抵不晓得,天子病重,但迟迟不肯立太子。比来朝中争辩日趋狠恶,比来仿佛有些不太普通,我担忧会有大变故。实在别的也没甚么,我担忧一名忠臣会遭人谗谄。”
恒雨还踌躇了半晌,道:“我如果不让,你岂不又要肇事。”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寸许高的印章,递给他道:“这是西海盟的印信,只要在封条的火漆上盖上章。给我写信的话,交给宝顺钱庄就行。”
丘胤明看了看恒雨还,只见她抿嘴浅笑,因而只当没闻声,正色向她姐妹二人作揖道:“二位慢走。他日再见。”恒雨还稍稍向他欠身道:“保重。”携恒子宁朝街劈面走去。丘胤明展开手掌,只见印章的底部刻着一个古朴的虎纹,印章上还带着她的体温。因而将那印章攒在手心,转头向得月楼而去,内心却还念着:雨还,雨还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