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城西隅青峰叠嶂,诸多山泉会聚成湖,在翠峦环绕当中清澈如碧。时下正值暮春,湖中的荷花方才暴露尖尖花苞,蜻蜓翠鸟偶尔轻点其上,轻风过处,带来淡淡的荷叶暗香。远处水田里的稻子如绿浪般悄悄扭捏,衬着湖光山色,又添得三分景色。丘胤明来得早,沿着西堤渐渐地朝药王祠走去。湖堤之上游人来往不断,有扶老携幼百口出游的,欢声笑语聊着家长里短,有三三两两的读书人,手摇折扇,指导风景,吟诗作对。湖上有捕鱼人,黑背鹭鸶立于船舷,时而如箭般抢先恐后栽入湖中,浪花翻滚。
樊瑛方才告别出门,柴班便叩门出去,手捧信封道:“大人,那位蜜斯的信。”丘胤明敏捷接过将信拆开。前次复书的时候约她择日见面,不知她意下如何。柴班见他孔殷地展开信纸,边看边自顾浅笑,忍不住道:“大人,这位到底是谁家的蜜斯啊?”
他此时鹄立在湖边,衣衫尽湿不说,还蹭满污泥,头巾尚在滴水,肩上挂了一根水草。恒雨还忍不住笑了出来,走下石阶朝湖边而来。一别已三月,此时人在面前,却仿佛又如昨日方见普通。丘胤明从速按奈住难堪的神情,迎上前道:“真是不巧。可容我先去观里向羽士借件衣服换下?”恒雨还点头道:“那我就在这里等你。”丘胤明出来了一会儿,向老道讨来一身古道袍并鞋袜换上,出来将湿衣服胡乱塞进马鞍袋里。道袍有点短,洗得泛白,还打了好几个补丁,袖子尚遮不停止段。干脆将袖子卷起,本身高低打量一番,这副打扮仿佛个伙房里打杂的下人。
丘胤明道:“有事渐渐揣摩,从长计议,总有前程的。”心想:当下实在不便利说话,更何况还约了雨还见面,这浑身湿透如何是好。便道:“我送你登陆。你啊,先归去吧衣服换了。”说罢摇起船桨,边摇边和他说道:“都城官员如此之多,或许你没找对人。我晓得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丘大人最喜好管闲事,你可有去找他?”主簿听言,甚感奇特,看了看他道:“倒是没有。”丘胤明道:“无妨去找他尝尝。”主簿更加迷惑了,道:“公子何出此言?”丘胤明道:“那丘大人家就在我家四周,经常会遇见,他极近情面,从不会怠慢人的。”主簿将信将疑,见面前此人说得甚是轻松安闲,穿得也讲求,想必是来自官宦人家。都城的官家多如牛毛,偶尔赶上一个也不希奇,不过像他如许连个侍从也没有,亲身救人的倒是少见。主簿低头思考,不再言语。
那读书人叹了口气道:“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!”
药王祠坐落在西湖北岸,空了很多年,厥后住进了几个羽士,香火自比不上四周的几所大梵刹,前后只要两进,大门向湖而开,内里有几株年事长远的柏树,枝叶浓绿富强。丘胤明步入祠中转了一圈,正殿里供的是唐朝名医孙思邈,只要一名老道在擦烛台,无甚兴趣,因而仍旧出来。门外阳光亮媚,见无人收支,他干脆往大门口的石阶上坐下,面朝西湖,边看风景边想着比来朝中的一些传闻。
那墨客三十多岁,身形肥胖。将呛入的水尽数吐出来后,方缓过气来,转头对丘胤明道:“你救我干甚么?”
连续几日**恼人,京都会民纷繁出城赏春。一时里郊野陌上山头游人如织。浴佛节刚过,再过几天又是佛吉利日,寺庙庵堂里香火鼎盛。丘胤明也趁着这时候让柴管家和府上的仆人们自在外出回家探亲。三日一晃而过。这天,他很早便找了个借口从衙门返来,沐浴换衣后骑马出城一起向西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