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知府敬上一杯酒,继而道:“据下官所知,大人奉旨监督矿务税课,清除流民反叛。下官有些许迷惑,可否向大人就教?”
刘知府点点头,道:“的确有。不过没犯过甚么事,也就是个商会罢了。”又有些难堪地笑了笑,说:“至于运营矿山么,虽说分歧定制,也不过是借民力以利民,减少官府派人,也减了开支。既然布政使感觉这么做无伤风雅,那我也不好说甚么。”
丘胤明道:“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。时过景迁么,陈规旧律的不消太计算。”
此时夜色已浓,陪丘胤明吃完饭,又随便聊了一会儿以后,刘知府便告别了。丘胤明趁时候尚早,连续写了几封给布政使司,按察使司,和督批示使司正堂官员的拜帖。搁下笔时,帘外雨势又大,湿气沉重。久居都城,这梅雨天实是令人难受。一时里也不想睡,便站在廊下胡思乱想了好久。
刘知府道:“恰是。此人现在就关在武昌府大牢。”
此次出行,丘胤明让柴班随行,将黑马亦带在身边。出京之前,他就想到,若要体味事情的黑幕,必须本身亲身到矿山去看望,乃至能够需求深切清流会去。柴班跟从他几年,办事全面,又体味他的行事为人,遇事可为他坦白敷衍。
和刘知府随便闲谈了一些比来的闲闻逸闻,丘胤明俄然道:“我一起到此,传闻湖北空中上有个很大的江湖帮派,叫清流会的,人多势大,仿佛还运营矿山。不知刘大人可否传闻过?”
丘胤明问道:“大人但是主审此案?”
丘胤明道:“届时,我想旁听大人提审此人,大人意下如何?”
刘知府眉头一展,说道:“大人问得真是时候。昨日方才擒获一个匪首,三今后便要开审。说来忸捏,就在本府所辖的通山县九宫山地界,近年堆积了一伙流寇,自名‘飞虎寨’,有两个匪首,专和官府作对,洗劫矿山,掳掠官府财物。剿了一年多都没有成果,此次多亏了督批示李大人麾下的冯批示,技艺高强,方才擒获了那飞虎寨的二当家。唉,流寇竟如此放肆,难以置信。”
次日一早,丘胤明派人将拜帖全数送了出去,信中说,待本身稍稍安设衙署中各项事件后将去各个衙门拜访。此时离审判匪首另有两日,不如趁机遇先去大冶县看看。初来武昌,没几小我见过他,天亮不久,丘胤明换了一身粗布衣衫,带了一副斗笠和蓑衣,单骑出了东门,快马向大冶县而去。幸亏雨已经停了,一起行来虽有些泥泞,但路途还算平坦,午餐前后丘胤明达到了大冶县城。县城不大,房屋多陈旧,行人商贩很少,四周看去,街上来去的都是些老弱妇孺,毫无活力,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更显得冷落萧瑟。回想起一个多月前在都城见沈主簿的时候,沈主簿向他诉说的景象,和面前这般的确无二。
时下正值梅雨季候,过了淮河便日日阴雨,连缀不断,泥深路滑,车马行不快,差役们更是怨声载道。好不轻易,蒲月廿三这天下午到达汉阳县,江边早有武昌府的船只等待。此时雨势未歇,人困马乏,多数随行差役都坐到船舱里喝茶歇息。丘胤明单独撑伞立于船舷,连日在马车中颠簸,可贵半晌伸展。极目望去,天阔江平,汉阳县和夏口镇外的江面上千帆林立,沿岸商埠繁错,人头攒动。对岸的武昌府城临江而起,城高木深,远远瞥见黄鹤楼后的龙泉山上,林木葱茏间时现飞檐亭台,想必均是楚王的宫阁。过江进入武昌城中,已是上灯时分,向车窗外看去,城中多朱门大户,高墙深院,全然没有汉阳县城里南北商旅堆积,繁华喧闹的气象,但街道整齐宽广,楼宇精美气度,比起北都城里贵胄聚居的街坊来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不愧是楚中第一名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