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月高悬,冷风习习,山中竹影婆娑,转眼都快二更天了。恒雨还此时正满心猎奇,屏气敛息地走在今后山凝碧馆去的巷子上。前面十来丈开外,有小我走在前头。不是别人,恰是紫霞居士陆长卿。凝碧馆地处隐僻,这深更半夜的,陆长卿去那边干甚么!方才她在前山的流霞阁里发明,陆长卿一行正下榻在那边,门徒侍从都睡着了,她刚想分开,却发明陆长卿轻手重脚地从房里溜了出来,出侧门一起今后山去,便跟了来。
还未到凝碧馆,远远便瞥见了墙头上闪现的灯光。不久,只见巷子绝顶的院墙边开了扇小门,陆长卿侧身而入。恒雨还仓猝加快脚步,待到墙边,仔谛听了听,并无人声,闪身跃入墙头,随即没入暗影中。墙内里是个小花圃,花丛外的走廊里,一个丫环提着盏灯,正引着陆长卿朝走廊另一端的亭子里去。再一看,亭里悬着数盏宫灯,石桌上香炉一鼎,瑶琴一张,一名高髻美人正盈盈起家迎上前来。
灯光很亮,那女子的描述恒雨还看得清楚。女子约莫二十多岁,杏脸桃腮,眉若烟柳,美目含情,行如风摆荷花。身着月白纱衣,水红绫绡裙,头上累丝金凤钗,皓腕上一对羊脂玉镯。端的是袅袅婷婷,人间殊色。
空山新雨后,气候晚来秋。只见那山影叠嶂,修篁森森,隐涧流泉穿岩过壁飞落危崖,水汽升腾间尽是草木的芳香。暮色渐浓,抬头不见天幕,云雾蒸融,时而盘桓崖顶,时而探入深谷,数声猿啼从幽僻处传来,山色更添几分暝晦。此时,恒雨还和高夜二人正坐在半山腰的一间茅舍外吃晚餐。那日船到夷陵州时已近中午,听船家说,再往前就要过西陵峡了。峡中滩险水急,不是本地的船只都不敢过峡。因而二人让船家先回公安县,弃舟登岸,沿江边的栈道一起走到归州。二人脚程快,入夜之前便赶到归州县城,宿过夜后,按盟主指导找到了归州西南郊野的一处小盗窟,借宿在一户人家。前次盟主一行亦住在这家,仆人家接待殷勤,这几日每天有山珍野味。时下将近立秋了,山里本就风凉,又下了几场雨,甚是舒爽恼人,若不是有任务在身,真想懒懒惰散地久住一番。
“地上一个男人,面色青紫,两眼瞪得老迈,眸子子都要暴出来了。捂着头在地上直打滚,看模样痛苦得不得了,却叫不出声来。中间立着一个羽士。阿谁羽士手里捏着个瓷瓶,正细心地察看地上的男人。然后中间坐着一个独龙眼,仿佛在看戏一样,还在喝茶。我闻声羽士说,‘再等等,还未发作完呢。’我就持续看着,不一会儿,只见那男人仿佛精疲力尽了,也没了神态,只是躺在地上抽搐。这时候,阿谁羽士从瓶子内里倒出几粒小药丸,掰开那男人的嘴送了下去。过了一会儿,只见那男人不抽了,也不知死活。那羽士便唤了两个看管,说把男人抬归去。听他这么说,我就晓得人没死,便远远跟在看管前面,见他们将男人抬进一个上了大铁索的小门。我实在猎奇,便等在门外,终究比及一个没人的空档才从墙上翻出来。出来了才晓得,那边面竟是个牢房。我转了一圈,发明关着的都是半死不活的人,看来阿谁羽士一向在用活人试毒药。”
两月前春霖山庄散出动静,老宗主将于七月月朔坐镇开山大会,公开会晤各路豪杰豪杰。如许的盛事一年最多一次。每次邻克日子,武林人士便会闻风而来,山里是热烈不凡,工夫好的可借此良机向老宗主请教技艺,不济的也趁机来看看热烈,瞻仰一下宗师风采。可就在前不久,西海盟一众前来,将庄主掳走,山庄高低民气不安,二庄主和大总管也受命出门,因而这拜山大会一时里不知可否准期停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