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几时,门口出去一人。布衣素履,五十高低年纪,不高不矮,脊背笔挺,法度妥当。细看其人,薄唇直而阔,鼻梁甚高,额前和鼻翼两侧皆有深纹,眸子精亮,眼白甚多,虽神采和蔼,却也不怒自威。稳步上前,对李炬和丘胤明深深作揖,道:“草民张天仪,拜见李大人,丘大人。”
三人你一言,我一语,客客气气,时而无关痛痒,时而针风埋没地聊了好久,李炬让人备了一桌好酒菜,午餐后,丘胤明才告别拜别。
一旁李炬笑道:“张先生真是好论道!一语中的。我是粗人,不会说话。丘大人,你既能在朝中青云而上,想必深通情面事理。何不再细心考虑一番,退他一步,甚么都好说,百利有害啊。依你的才调,不怕没有飞黄腾达的一日。”
丘胤明道:“你别急。起来坐下渐渐说吧。”说罢让一旁的一名锦衣卫校尉端来一张凳子,见孙元不知所措的模样,又道,“坐吧。说说你畴前是干甚么的,张天仪如何会做了你们的老迈,又如何交友的高官。”
孙元道:“树大招风啊。我们本来就做做小买卖,和江上江下的同业干系也都不错,钱未几,但幸亏轻松。成果张当家一来,全都变了。清流会一强大,他马上开端兼并其他的小帮派,收钱就听话的还好,那些不肯入伙的,他就去剿除。当时,他已经交友了很多军官,军队出马,那些人哪是敌手?我们当然也得跟着去打打杀杀。虽说混江湖少不了挨刀,但谁没事情愿去四周招惹人。俗话说,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,万一哪天栽了,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。没事还要让我们装模作样地装高雅,去和官员套近乎。大哥刘立豪倒是过得乐呵,我可难受。”
且说丘胤明和李炬,张天仪会过以后,心知张天仪必有打算。目前回荆州去照顾那边的停顿是要紧。因而次日一早就出发往回。
丘胤明道:“多谢李大人美言。凡事都要试过才见分晓。二位所言皆在理,我自有分寸。”
“你晓得密室在那里?”
孙元被带进屋子的时候,低头沮丧,无精打采。上前来跪下,只是低着头。丘胤明正要开问,孙元却俄然发话:“大人,我愿招认。”丘胤明道:“我还没问呢。你说,你愿招甚么?”
丘胤明此时思路涌动。看来李炬此次邀他来虎帐会晤,多数是张天仪提出来的。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露面,且胸有成竹,毫不忌讳。不知他到底已有了甚么安排。因而不动声色回道:“张先生的事迹我亦有所听闻。传闻先生现在流浪,不知,有何筹算?”
丘胤明不置可否地朝他谛视了一眼,道:“张先生,你在江湖上几经沉浮,定也明白,积仇不成深,风口浪尖不成久踏,算得了本日,可算不到悠长,诸事无常。先生如此能人,若能成朋友当然最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