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走。”恒雨还的头埋得更低,嗓音不成粉饰地颤抖了一下,蓦地回身快步夺门而出。
正言语间,只听门外模糊传来脚步声,世人停止扳谈,回身望去。
这时,次仁东珠搓动手道:“师兄,我看,比来春霖山庄仿佛没甚么动静。要不让师妹和祁先生一起归去?把长安那头的人马搬一些过来。”说着朝恒雨还看去。
“没需求。”丘胤明干脆回道,“说出来又如何,你师弟会信赖?再说又没人何如得了你。”待霍仲辉转过身来,安然谛视,微微一笑,道,“你和家父已有约在先,说真的,你我之间,没多少深仇大恨。”
霍仲辉神采一亮,虽有些不信,可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侧脸,洗耳恭听起来。
丘胤明当即道:“伯父所言极是。事不宜迟。”转脸向祁慕田专注地递上一眼。
“我来看看,你们在说甚么。”恒雨还嘴唇微动,低语声几分干涩。
丘胤明与他对视,心中考虑,看他这般毫不忌讳的模样,定是不怕本身在此指认他暗通丘允之事,无凭无据,本身确也无从提及,果然难极,幸亏有备而来。因而偏不被他所激,不紧不慢回道:“大难之际,霍兄应以集结民气,报仇为重,究查这些不相干的事情,不该是你的作为。既然思疑我,我也无话可说。倘若我真有贰心,又何必前来被你们如此诘责!”
丘胤明侧目觑向祁慕田,只见他悄悄摆手道:“不消,不消,还是我去,那处所不好找。你的人一定寻获得。”
丘胤明这才想起,毒箭遗症之事,现在只要他一人清楚。因而也不在乎世人眼色,自顾把恒雨还抱起,将她送去歇息。
“我不走。”恒雨还如木人般说道。
未待世人有反应,忽听门外有人惊呼:“大蜜斯!大蜜斯她……”
霍仲辉点点头:“就依先生。”又对丘胤明道:“既然丘兄不归去了,不如留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如何?”
丘胤明横眉不屑道:“霍兄莫要乱度别人情意。我此番费尽辛苦才得脱身,还归去干甚么!”
丘胤明闻声追出门,一眼就瞥见恒雨还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,中间连续有侍从围拢过来,顷刻心中严峻至极,六神无主,直奔上前,将她的头托起,手触处只觉她周身绵软,仓猝探她脉息。这时,祁慕田也已赶上前,焦心长叹:“唉,她这是太累了!自从那日见到她父亲的遗容,就没有合过眼!”
霍仲辉道:“此来路远,恐怕春霖山庄的人还会找费事,我再多派些人手护送先生。”见祁慕田未置可否,又道:“听先生先前说,已将二蜜斯安设在安妥处,不知远不远,要不要我派人去接来,免得先生再驰驱一次。”
丘胤明并不辩白,回身背着他,看了看恒雨还,又持续踱步道:“我晓得,霍兄当然有来由信不过我。我人现就在这里,等你们商讨安妥了,我统统作陪。”
祁慕田轻声道:“让你去歇息,你为何……”
只见烛光在丘胤明的眼里跳动,却不见他的眼神有任何窜改,纹丝不动坐着,落落风雅道:“复仇只是个说辞,借这个由头可做之事,于你,于我,皆有裨益。”
恒雨还一身素白麻衣立在门口。数日未见,或因这身过于广大的孝衣,竟显得肥胖很多,双颊削平,面白如纸,本来就深的眼眶浮着一层乌青,此时看着更深陷,将一泓寂寂冰冷的眼神包裹在内。当她跨进门时,屋里的氛围刹时凉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