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大姐看了弟弟一眼,“早点筹办老是好的。”
她的视野落在贺松柏变得乌黑的脸, 他薄薄的唇瓣干枯得起了层皮, 脑袋上的汗珠不住地流下。他这段时候老是早出晚归, 赵兰香还觉得他是去看养猪场了,但明天瞥见他手里的紫苏梅,赵兰香才明白过来。
“抓紧时候再吃点。”
……
一阵宏亮的婴儿哭声响起,过了一会儿产房的门开了。
玄月下旬。
一番云雨停歇,已是将近傍晚。
“我……最爱你。”他轻喃道。
连带着赵兰香也严峻起来,半夜起来无认识地摸了一下,探到身下一片濡湿。
赵兰香生了一早晨的孩子,已经疼得落空了知觉。
大夫摘下了口罩,眉眼怠倦却掩不住喜意隧道:“是个女孩儿。”
一样的夕辉中,那天她在一片光辉的云霞下含笑带泪地盯着他送的木棉花,那火红的花瓣也仿佛像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液。
贺松柏见了老婆担忧的眼神,轻咳了一声道:“你吃的东西阿婆都有算过的。”
贺松柏饶是脸皮又厚又黑,这会儿都红了,他跟当年谈工具一样支支吾吾地心虚地溜出房间,跟做了贼似的打了一桶水,还趁便把工具吃光的碗取了出来筹办洗。
“如许啊——”大姐的脚步声垂垂消逝。
贺松柏大掌团着她日渐饱满的盈润,喉结滚了滚,“兰香你这里变胖了。”
他想了半天急仓促地回病房,取了一袋东西出来。
她身上的汗水污渍他已经十足擦洁净了,现在浑身清爽地睡觉。
赵兰香也晓得她的肚子大,跟吹了气儿的皮球似的,一日日地胀起来。之前是怕营养不敷,勉强本身吃。现在是好不轻易能好好用饭了,因而忍不住多吃。
在这冗长的等候的时候里,他想起她当年也是踏着如许微小的光,背上背着绿豆糕,脆生生地同他说:“我这辈子只服家里人的管束,我爸我妈,我爷爷奶奶,你是谁……要来管我,嗯?”
再厥后她成了他工具,某一天也是踏着一样微小的光,去杀猪场找他,隔着远远地泪眼昏黄地看他。
他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,跪着求护士给她讨点奶喝。护士不幸地感喟了一声,摇点头抱着扯着嗓门嗷嗷大哭的婴儿,转头去找起了她的口粮。
大夫接住孩子,用力地打着他的屁.股,打了好久,赵兰香几近都哭了,孩子才微小地哭泣了一声,宏亮地扯起了嗓子。
贺松柏腕间的腕表,此时短针已经指到了下午的六点,落日温热的光从窗子里漏了一点出来。
他返来打第二桶的时候,大姐问他:“你去哪了,找你兰香说你不在。”
他见赵兰香笑了笑,粉润的唇瓣细细地抿着,吮掉了勺子边洁白的米粒。红唇与白粥构成了光鲜的对比,结束后她伸出柔嫩的舌舔了舔,直看得贺松柏嗓子眼一阵冒烟。
赵兰香展开眼睛,贺松柏滚烫的眼泪溅到了她的手上。
“等等——大夫,仿佛另有一个!”产房里的护士惊骇地呼喊道。
中间床位的妊妇看着这个男人无怨无悔地服侍着老婆,恋慕极了。
晨光愈浓、愈盛,白茫茫的光遣散了黑夜,她迎着晨光在他耳边唱:“我愿逆流而上,找寻她的踪迹。”
赵兰香让贺松柏把剩下的一只芒果送给了隔壁床的产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