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少卿谨慎翼翼地过来跟他叨教:“殿下,您看……”
朱南羡抓着雄威刀,一起不顾禁止地冲到了吏部,脑筋里还想不明白,明显几日前还如清风皓月普通的人,如何转眼间就剩一口气了呢?
前去返禀的内侍说:“虽说是杖八十,但主子传闻,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只剩了一口气。等通文下来,翰林还没说甚么,都察院的老御史先动了气,要帮着昭雪,折子都递到太子爷案头了,也不晓得为甚么,殿下却说先放半日。也恰是担搁了这半日,人就让吏部送走了,传闻都察院的柳御史驱车去追都没追上,老御史也气病了。”
言讫,最后一刀下去。
这一夜仿佛极深极长,朱南羡看着苏晋跟赵衍上了马车,看着马车在暗夜的街巷中渐行渐远,直到消逝。
朱南羡没理,又一刀下去,鲜血迸溅而出,砍飞了一条胳膊。
赵衍借着火光,细细将刑部名录瞧了一遍,指着上头一处道:“恰是这名苏姓知事。”然后又对跪在地上的两位道:“马少卿,陆员外,我都察院复审案子,有一紧急处需得核实,要马上传苏知事进宫审判,二位大人不会不卖都察院这份薄面吧?”
赵衍又回身朝朱南羡一揖:“十三殿下,那微臣这就押苏知事进宫了?”
他记得,那是朱悯达第一回打他,亲身拿藤鞭一道一道地抽在他身上,每一鞭都下了重手。
朱南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,嘲笑出声,抬起刀指着堂内哆颤抖嗦跪着的人:“爱挡刀是吗?信不信来一个,本王杀一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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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孙印德被折腾了一夜, 也指着外头道:“请神轻易送神难,苏知事, 就你请的这位主儿, 保得住我们则万事大吉, 倘若保不住?那垮台了,我们衙门是一个都别想跑,全要跟着你连坐。”
赵衍一笑道:“得了, 你稀有就好。”
可若说他不是断袖?他也去秦淮河坊看过,又从未碰到心仪的女子。
但他又想了,朱悯达一贯嘴硬心软,这事又算不得大错,他贵为太子,难不成还会难堪一任小小翰林?
也是以,他一向活得非常纯真。
朱南羡想,他或许晓得为甚么担搁了半日。
纯真得生出了一份近乎恶劣的固执。
杨知畏得了十三殿下的令,带着衙门一干大小官员撤到退思堂, 却没敢歇着,一边为苏晋看座,一边命人煎药。
就在他将对子呈给朱悯达的当日,吏部已对苏晋动了私刑,然后给她安了个渎职的罪名呈书皇案。
而朱南羡则是在咨文下来的三今后才晓得此事。
他虽说是押人进宫,但来的时候,身后跟的是马车而不是囚车。
杨知畏刚扒着府衙的门探出个头,腿肚子一颤抖,独自又跪在门槛上了――
言下之意, 一个无实权的五品官,即使官阶高一些,那里来的底气在京师衙门跟前, 当着刑部员外郎的面颐指气使?
待药汤上来, 又细心盯着苏晋吃了, 谨慎翼翼地往外头指了指:“苏知事, 这尊大佛, 但是你请来的?”
朱南羡没有猜错,但这事坏在坏在彼时的苏晋已获咎了吏部。
他说:“皇兄,你为甚么把折子搁置了半日,是不是因为我?”
是了,如许的有力感,五年前他也经历过一回。
朱南羡跌跌撞撞地被一干羽林卫押回了东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