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晋稍一游移,当即跪地行了个请罪的大礼,仓促进了下去。不稍半晌,她便返来了,换了身洁净衣裳。

苏晋连夜又将《随律》,《随法典要》以及《京师街巷志》翻看了一遍。

考场案非同小可, 柳朝明与张石山商讨后, 只简朴奏明圣上,决定等传胪以后彻查。

苏晋不言。

苏晋揣摩半晌,摸索着问:“大人的意义是拿这死囚做文章,当真有仕子肇事,杀一儆百?”

只要将事件的本质化繁为简,才不至于变成大祸。

苏晋晓得,也正因为此,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,没有去找上十二卫,而是叮咛戋戋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,若当真有仕子肇事,只当是暴民收押。

苏晋抬起眼皮,瞥了堂上一眼,柳朝明沉默寡言地坐在光影里,方才莫名的戾气已散了很多,眉梢眼底流暴露一如既往的高深。

孙印德赶紧上前搭一把手,要扶柳朝明上马车,一面说道:“禁案只是个说法,实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。前一阵儿有个贡士擅自回籍了,他非说是失落,要闹到太傅府,詹事府头上去,若不是下官拦着,怕是要搅得天下大乱。”

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莫非:“下官常日里审个案,诉个状子倒还在行,何如举子出身,不熟谙传胪的端方,恐难当此任。”

他排头立在车马前,投其所好地就教:“柳大人,不知苏知事躲懒旷值,私查禁案,数罪并罚,该是个甚么措置?”

杨知畏见他推委再三,不悦道:“自当由刘推官顶上,署内事件繁多,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可。”

自古考场案无一不是一场连皮沾着骨头的血雨腥风。

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,道:“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卖力,当真有人肇事,那下官岂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?下官戋戋一府丞,批示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?”

苏晋皱眉道:“眼下衙门还剩多少人?”

小吏朝孙印德一拱手,笑道:“孙大人,眼下天气已晚,大人若实在有话,不如他日上都察院与柳大人细说。”

张石山面色不虞:“堂堂京师衙门,连个知仪守礼,调剂坐镇的人也找不出?”

他话未说完,马车前一都察院小吏抬手将车帘放下,把他与柳朝明隔出里外两个天下。

景元帝更非仁慈的天子,十余年前那场阵容浩大的谋逆案,罢中书省,废宰相,株九族,连累万余人,直至本日还在清查翅膀。

当务之急,是传胪当日的安危。大典过后, 状元游街, 一甲三人自承天门出, 路过夫子庙, 至朱雀巷, 一起当谨防死守,万不能出岔子。

看柳朝明不语,孙印德又抬高声音流露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这苏知事面儿上瞧着像个明白人,皮郛里裹了一身倔骨头,臭脾气拧得上天了,早几年作妖获咎了吏部,杖责八十棍还……”

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,门外站着的人,已从刘义褚变作一身着藕色衣裳的女子。

周萍借机道:“回禀大人,衙中有一知事,乃进士出身,当年受教过传胪仪制。”

柳朝明的面色更加丢脸:“那你还杵在这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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