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相互约好,待他日大将军学成返来,天子守国门,将军捍雪疆,他们君臣联袂,一起闯出个斑斓江山。一听大将军陨落秦国,国君怒发冲冠,不顾朝臣劝止,执意策动战役。
颊边发丝缕缕飞扬。
相背而行。
公子们皆是沉默无语。
天底下最聪明又最凶险的小六儿被长公主赏了个脑瓜嘣儿。
秦帝骑着玄色骏马,银鳞寒甲,腰挂长剑,他手握缰绳,荡魂摄魄的丹凤眼凛然生辉,昂首看向马边的战俘。
三师兄冠以公良之氏,出身端方甚严的世家大族,族中尽是之乎者也又陈腐呆板的长辈,他办事油滑,脾气内收,常常扮演隔岸观火的角色,与长辈们的端方守礼格格不入。
公子们站到廊外,看两人的身影没入人群中,他们神采莫名,纷繁发挥轻功,跳到了屋檐上。
“请师弟不吝见教。”
密探与刺客一样属于隐蔽的阵营,前者深切敌腹,密查谍报, 后者神出鬼没,一击毙命。密探好像夜里的蜘蛛,悄无声气地织就天罗地网,相较而言,刺客伤害性更高,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柄暗刃,你不知甚么时候俄然落下来,噗嗤一声结束生命。
反而像是……情敌比武?
独一遗憾的,便是他身居断崖,命悬一线,不能痛痛快快奉告她――那日上元节她曾坏了的那只佛塔灯,他从角落里捡起来,还修好了,至今长明心中。
大将军形销骨立,眼中无波,昔日师兄弟笑他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,现在木头解了风情,又被白蚁蛀空了木心,腐朽落败的气味劈面而来。
小六冒死点头,指了指他圆滚滚的小肚子。
血衣密探身材一僵。
大将军死而复活太不是时候了,如果他早一点,或许还才气挽狂澜,反败为胜。如果他晚一点,起码能改名换姓,成为犀奴旧人永久的大豪杰。
楚公子挥开火伴的手,对峙己见,“长公主,阿楚与哥哥们的身家性命俱在您手,今后天然是唯命是从,不敢不尊。”
兵法曾曰,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
他遍体鳞伤才逃离旋涡,恐怕师兄们没那么轻易抽成分开了。
“只是,阿楚只问一句,您对我们的阁主可曾用过心?”
血衣密探:“……”
世人见机不提那片碎瓦之事。
幸亏长公主很快给他得救,“传闻天上楼出了一道玛瑙蟹,肉嫩味美,师娘带你去尝尝!”
昔日大将军七尺之躯,本日做了他国阶下之囚,最倔强的脊梁在降书之前塌下数寸。
老者听得稀里胡涂的,若他的影象没有退化,这仿佛不是君主该对降臣说的礼节之辞。
一片红瓦碎落窗边,模糊可见云雀的奸刁身影。
他顿了顿,目光锋利。
“师弟情意,师兄晓得了。”元怀贞瞳孔清浅无痕,“师兄极力保全你大泽国与公良氏。只是,你如此做法,就不怕招来家属责问?”
“长公主这招狐假虎威用得好,有了慈悲盟的小天子压阵,谁敢对您说一个不是?”
到了公良瞻此代,死的死,伤的伤,怕的怕,天机一族锐气不再,有人乃至惊骇接任家主,成为短折鬼,用心放浪形骸逃脱任务的也不在少数。
恰好,大将军不顾劝止,执意踏进了犀奴国最冷的黑夜中,黑犀军被秦国铁骑尽数围歼,国君囚于宫中,正如夏季炭火烧尽,有力为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