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莫如老是一身紫衫,谢太太现在本身都看不下去,这是特地叮咛裁缝做的大红衣裙,连带着一套红宝石的小巧金饰,一大早让素蓝送过来,想着谢莫如不会回绝。
谢莫如道,“看来是件奇怪东西。”
张嬷嬷也道,“这衣裳最衬女人。”
待打扮伏贴,谢莫如叮咛张嬷嬷几句,“中午大抵不能返来,嬷嬷服侍母亲用饭。天儿有些冷了,做羊肉面吧。”
紫藤接了素蓝带来的东西,一并去了秋菊院。一入秋,谢莫如便搬了屋子,素蓝还是头一遭来秋菊院,顾不很多看,随谢莫如进了屋,紫藤请素蓝坐了,梧桐端茶来给素蓝吃。素蓝笑,“mm们再如许客气,我都不敢过来了。”见谢莫如换衣裳,忙上前跟着奉侍。
谢莫如赞叹,“人间竟有这类永不干枯的花。”
早上先吃过谢莫如的寿面,喝过茶,约摸着时候不早,一家子便解缆了。三老太太辈分大,又是远亲婶婶,不好去的太晚。女孩子跟在谢太太身边,男孩子跟着谢尚书谢松谢柏,给三老太太拜寿时,是一大师子出来的,三老太太命儿子媳妇扶住谢尚书谢太太,不令他们行大礼,余者诸人给三老太太磕了头,祝三老太太长命百岁。
谢燕这做亲闺女的,自是携夫过来,拜寿以后见谢莫如一身大红,不由瞅着谢莫如笑一句,“莫如这身衣裳可真都雅,我没留意,还觉得是莫忧呢。”
一行人到了松柏院,谢莫如那双沉寂的眼睛仿佛感染了一丝朝阳的光辉,然后,就是这些光辉,垂垂的在沉寂的眸子里浮起明显灭灭的和悦。她并没有笑,但是,你能看出,她是欣喜的。她笔挺的双肩放松,步子放得悠然,伴着小丫环的通禀,谢莫如薄削的唇角绽放出一个藐小的弧度,那种恰到好处的欢乐,便是素蓝都叹为观止。
中午用过席面儿,听过戏,天气不早,大师也便告别了。倒是谢太太一行临走前,一个青衣嬷嬷捧了个红木匣子出来,那嬷嬷行一礼,道,“我家女人听闻本日是贵府大女人生辰,女人不便利出门,些许薄礼,以贺芳龄。”
让谢莫如说,这是谢太太想很多了,一件衣裳能代表甚么。不过,谢太太都令素蓝亲身送来,谢莫如的确不会回绝。衣裳非常称身,左肩一枝栩栩如生的金线绣重瓣牡丹披肩怒放,寸宽的腰带中间嵌一块美玉,美玉四周用金线勾画出灿金的牡丹纹,整件衣裙华丽至极。素蓝笑赞,“这衣裳,也就是大女人才压得住。”好衣裳也得看甚么人穿,有句老话叫“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”,是说气势不敷,便是上等好衣裳穿出来也不像阿谁样。像谢莫如,不但性子强势,便是这边幅,也不是荏弱的那类标致。谢莫如凤眼、高鼻、薄唇,她不笑时都带着淡淡冷意与凛冽,这类气势,才气压得住这衣裳的华艳。
张嬷嬷忍笑,“是。”
谢莫忧柔声道,“劳老太太惦记,都好了。果子也吃了,味道很好。”
谢柏一笑,“奇怪的很。”
青衣嬷嬷恭敬应了。
说来,三老太太死看不上谢莫如,谢莫如对三老太太的脑袋也一向持保存态度,但这两人说来却有些缘分,生辰是一样的,都是八月月朔。
素蓝微微低下头,暗自光荣:幸而没有多嘴。
紫藤上前接了,谢莫如道,“替我谢你们女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