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昂首,看不见段凌的神情,只能闻声他缓缓道:“我们是纳兰一族仅存的血脉,而你……是我的王。”
他的语气和缓,仿佛并不是以不平,兰芷忍不住回身问:“既如此,旁家又为何还要守着本家?”
兰芷正在打量间,段凌俄然牵住了她的手。他用和顺却不成顺从的力度抓着她,温声道:“这边走。雪天路滑,谨慎别摔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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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停顿半晌:“这石碑上的人,都是纳兰一族的本家。而我和我的家人,是纳兰的旁家。”他环顾大堂:“旁家人的职位不比本家。需得是受正视的旁家人,才气在每年的上元节踏入这个处所,一并祭奠先祖。”
死了近两万人的刑狱么……兰芷微微动容。灯笼微光下,她模糊见到石碑下方空空,上方却刻着很多名字,都是纳兰姓氏。兰芷抬头看段凌:“我也是纳兰家的人?”
兰芷定定看阿谁名字,心中竟是一片空茫。出身题目,已经困扰了她好久,可待清楚本相时,她竟有些不知所措。她再前行一步,切近石碑,手指轻缓抚过阿谁名字,半响才看清那几个字是“纳兰纤”。
或许是得知了两人的干系,兰芷不再架空段凌的这个行动。这段路走得不似之前那般难过,段凌也不再沉默,而是在风雪当中,轻声说话:“我12岁那年,第一次获得准予,踏入这间祠堂。彼时,我和别的九十九名同龄的旁家男女,在方才的大堂里,对你宣誓尽忠。你的血被滴入铁水中,然后烙印在我们的身上。”
她还在扭头看,却感受腰肢被人搂住,身材俄然腾空而起!兰芷本能就想一脚踢去,却生生禁止住,任由段凌将她抱起,放去了那石柱上。
段凌牵着兰芷,一前一后沉默行过一段路,来到了一座大堂。大堂四周墙壁都破坏了,风夹着雪花吹入,更显阴寒。堂正中竖着一方庞大石碑,段凌行到石碑前留步,默立半晌,沉沉开口道:“15年前,先皇顾忌纳兰王权势,寻了项目大兴刑狱,将纳兰本家近千人、旁家四千余人,皆数搏斗。以后三年,又将尽忠凭借于纳兰王的家属总计上万人,连续诛杀。”
耳边却传来了铁链的落地声,叮叮铛铛,在温馨的半夜,清楚地格外惊人。兰芷朝声响处看去,便见到木门已经翻开,而段凌立在黑漆漆的门洞边,悄悄等候她上前。
说到此处,段凌看向兰芷。女子被他牵着,却没了昔日防备与疏离的模样,浅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看他。段凌不自发弯起了嘴角,留步道:“因而,典礼结束后,我领着别的十多名孩子,趁着大人们不备,将你抓了起来,带到了这个处所。”
段凌在她身后道:“纳兰王向来都是女人。”他的声音幽幽:“传说纳兰一族被神灵眷顾,稀有千年的悠长汗青,可这类眷顾,向来只维系于女子身上。每一代的纳兰王都会生下一个女儿,背上长着尹罗花胎记,这个女儿,便会成为下一代的纳兰王。”
兰芷再扭头四望。放眼看去,围墙绝顶是街道,只是已过子时,行人希少。遵循马车的行驶时候预算,他们现下应当在浩天城三十街以外,靠近城郊了。
她问完这话,却又去看那石碑。段凌便是一声低笑:“别找了。我和我家人的名字,还没有资格呈现在那石碑上。”